藝人歐錦棠某天跟他的監製兼人生伴侶萬詩敏,在茶餐廳正在吃叉燒飯的時候,突然想創作一個,關於一位患有腦退化症的老師與四位女生的故事《春雨歸來》。重點不在於面前的叉燒飯為何會使他想起這事,而是他發現,當要談起影響人生,隨心的就會想起老師。他說,編劇人大部分都在出賣自己記憶,而他前半生的回憶裡,能成就今天的歐錦棠,他沒忘記過就是一位又一位良師的點石成金。 教育界這些年來都不快樂。學生有學生煩惱,老師有老師困擾,陪讀書的家長也一樣透不過氣。大學較早前完成一份關於青少年心理健康問題隱憂的研究,便顯示青少年心理健康有日益惡化的傾向。 在那看來令他們壓力爆煲、每天都「困獸鬥」的環境中,青少年心裡面仍存有一扇窗。香港青年協會調查顯示,逾七成四受訪青少年視老師為學習榜樣,他們認為好老師的最重要條件是懂得教導、關懷及有幽默感。這項研究,正中了歐錦棠前半生的步曲。「其實無論甚麼時代,都會有一個刻在我們記憶裡、影響做人處世的老師,我們會感受到他把自己一生的學識全盤灌注,是無私的奉獻。」 接力賽真諦是懂放手 故事由四位學女生4X100比賽開始,作為老師兼教練的他教曉了她們一些技巧,而技巧背後,也是受用一世的大道理。「玩接力賽最要懂得是交棒,即使你天下無敵,也要懂得在適當時候放手,才能走完這一程,這是運動的真義,做人也如是。」劇道場今次乾脆把運動場的跑道置在舞台上。人生會不會輸,已不只在起跑線起計。 真實世界中,確有存在很多點亮學生的人。自己贏在起跑線上的閩僑小學校長葉淑婷,去過外國留學及工作,回港後幫過有錢太太辦學,協助人家的子女找尋最合適的教育制度,但葉淑婷去年還是決定跳入火海,投入到一個好容易令人精神崩潰的傳統教育制度內。她選擇當一間火柴盒學校的校長,獲聘後才知道學校殘破得連窗骹也會隨時跌落街。 比起校舍殘破,她最介意是學生得不到全能發展,那份不全面,不只在學業,還照顧入心靈。她的辦公室內有張迷你飯桌,每天都跟學生們共膳,有熱情的南亞裔學生,叮囑媽媽要多煮一點咖喱招呼校長,也有學生拿著一塊麵包坐下來,吃飯時也不好意思放在枱面,因為家太窮,煮不起一頓飯。「我會叫嬸嬸準備一些曲奇餅乾及飲品給他,之後可以吃。」校內有難民身份學生靠支援度日,但窮得每天也行很遠上學,有近視亦不知。葉淑婷意識到校內有不止一位難民學生有類似情況,她放下校長高不可攀的身段,去找贊助,「就是找自己認識的太太圈,問她們願不願意贊助學校,或一對一的資助,我把個別學生的故事寫上FB,有朋友主動找我,我帶她們參觀學校,會有人立即幫忙,也有人反問我這樣幫難民會否助長他們依賴?我看着她,點一點頭,當下忘記這人,再找過另一位善長仁翁。」她想伊斯蘭教女生能參加課外活動,跟著老師挨家挨戶家訪,就是向父母們承諾男女生不會有身體接觸。 「我記得,我見到那位學生配了眼鏡後,清楚看到我模樣的那刻神情,我這一世都不會忘記。我知道,她以後至少能清晰地去接受教育了。」鏡外的人看得欣狂,鏡內的人可嘗不是一生難忘。 劇道場 《春雨歸來》 5月19-21日 (四至六) 8pm 5月21-22日 (六至日) 3pm 地點:上環文娛中心 劇院 閒遊光影與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簡淑明
當民眾正慷慨激昂地高唱抗戰勝利70年,從大戰後禍延至今的遺害,其實還未休止。年事已高的慰安婦倖存者,精神的傷痛從未癒合過,日本政府拒絕道歉,讓很多受害人帶著遺憾的離世了。尚存人間的慰安婦無法釋懷,沒法估計的受害人大半生帶著隱瞞的、羞愧的心生存下去。近年,亞洲地區多個婦女及人權組織越加關注這史實,堅持不能就此抹去。歷時3年拍攝的台灣紀錄片《蘆葦之歌》,與搜料10年、正公開發售的新書《Silenced No More-Voice of Comfort Women》最近在香港這時空相遇。光影文字記錄著正在流失的證據,也呈現了慰安婦們徘徊在陰霾與勇敢之間的人生歷程。 當中國最近把南京大屠殺和慰安婦等珍貴歷史檔案申報為「世界記憶遺產名錄」,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式受理審核中,一直致力協助慰安婦的台灣婦女救援基金會,第二齣關於台籍慰安婦的紀錄片,亦終完成歷經三年拍攝,月底在國際特赦組織香港分會的邀請下來港放映,很遺憾片中6位主角,已有4位相繼離世。 全球慰安婦總計20萬人,約有二千居住在台灣。自1991年有第一位韓國女子勇敢地站出來揭發日本政府當年的惡行,婦援會翌年決定著手起來協助從沒有被關注過的台灣慰安婦。到台灣走訪婦援會,執行長康淑華(圓圖)解說了她們過去20年來找尋慰安婦的工作。「我們去過日本國會圖書館翻查過,發現了三封當時日軍要求軍方『輸送』慰安婦到軍營的電報,故深信台灣一定有慰安婦存在。我們後來設立了熱線,公開呼籲曾身受其害的婦女致電來傾訴,真的有很多阿嬤給我們電話。」阿嬤是閩南語,是大娘、婆婆的意思,工作人員把她們作平常的稱呼,因為都明白,阿嬤窮大半生都在做平常人,刻意隱藏這段往事。 「她們當中有些是漢族人,有些是原住民。日軍來駐台灣時,騙原住民的婦女去軍營煮食及洗熨衣物,結果被迫當了性奴,有些更被遠送到另一些國家的日本軍營中,被迫離開家鄉。戰後倖存的僅得三成慰安婦,回到家鄉後,害怕遭到異樣眼光,都把自己隱藏起來,至今有些即使兒女成群也好、終身不嫁也好,身邊家人很多都不知道阿嬤怎麼被傷害過。」 壓傷蘆葦不折斷 《蘆葦之歌》歷經3年拍攝,2013年拍攝完成,記錄了6位慰安婦吳秀妹、林沈中、陳桃、陳蓮花、盧滿妹和陳鴦等療傷過程,由她們最初不敢面對人群,站在布幕後向世界揭發當年惡行,至真面目示人親往日本求償。本片導演吳秀菁導取用聖經上一段話:「壓傷的蘆葦,他不折斷,將殘的燈火,他不吹滅。」來象徵慰安婦阿嬤們生命中遭受挫折,有如一株株被壓傷的蘆葦。 同一時間,也在重視慰安婦們心靈的,還有居港韓籍作家S.J.Friedman,其新書已在網站amazon公開發售。她是前人權新聞的記者,過去十年走訪過中、韓、台、荷蘭及美加,探訪多位倖存的慰安婦、國際人道團體代表和學者,道出日本在大戰期間性奴役和殘害婦女的實錄。被訪的慰安婦打破沉默,親述大戰期間的經歷:集體被迫作日軍的性奴,有些女童當時更只得11歲,每天被10以至60個日軍襲擊。 跟居港的Friedman聊天,現在已轉職反對販賣人口人權組織的她,一直有很強意欲撰寫慰安婦的故事。「1999年,我採訪了美國的人權律師Gay McDougall,她1998年曾撰寫聯合國關於慰安婦的特別報告。她告訴我,日本政府花了很多錢想隱藏這個報告,意圖抹去戰爭期間日政府如何透過軍事勢力強迫亞太區婦女當性奴。這件事引發我一定要寫這書。這不同於大屠殺的生還者,受害婦女至今還未得到道歉去治療她們,沒有人能深入地知道她們受的傷害。戰爭歷史一定要記錄下來給下一代知道,否則歷史是會不斷重演。而遺憾地,歷史確實已在現代重演,灣仔的紅燈區、佐敦廟街及元朗的,以至世界各地譬如伊斯蘭國,也在強迫著婦女從事賣淫工作及被迫當性奴。」 道歉修復心靈傷口 她2001年已開始搜集資料,也同步拍攝紀錄片《醫治大河》,是講述仍然在世的山西慰安婦。「片中,有一班日本人自發的前來向受害人道歉,因為他們都知道政府不肯有深入而誠懇的道歉,使受害人的心靈是無法得到修復過來的。」 「很多中國及韓國人對日本人當年的慰安婦事件及南京大屠殺,仍然充滿仇恨及不原諒,我也相信慰安婦事件一定要解決才能達致國與國的和平,也希望我們的組織能帶給中日韓政府一次對談的機會,醫治慰安婦倖存者及得出一個共同歷史真相。」 簡淑明~閒遊光影與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文化研究領域中,常會討論「我們」與「他者」的關係。這概念左右了人類的行為發展。若現代人面對着全球化、資本主義或極權政府等等「他者」的問題,本能就會去找「自身」價值,譬如個人身份。劇場上,尤其明顯。自我身份受衝擊,想「說故事」、「創造故事」的慾望便會膨脹,會加倍地找尋講故事的法寶。六七暴動前後、九七回歸前後、又甚或近代如雨傘運動之後,都看得見本地劇場人想說故事的澎湃。一向小品的《一路青空》,在雨傘運動一周年,首次涉足政治話題,從特首呼籲年輕人回祖國發展的金句開始,勾起他們想跟觀眾談一談小我與大我。 《第拾壹方案─今日城》是改編英國80後劇作家Alexandra Wood的劇作《The Eleventh Capital》,周五起在沙田大會堂公演。她的創作來源於「2005年緬甸軍政府突然下令多個政府部門由仰光搬移到新首都─內比都」的真實事件。外國傳媒當時都有報道,許多男性某一天收到軍政府通知,兩天之內遷去另一個地方,不准攜帶家眷,隻身而秘密地就被遷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時至今天,還有傳媒報道,軍政府遷都十年以來,耗資數百億港元建成的新首都還是未能旺起來。全市只有一個市集與兩個商場,連網絡或手機訊號,仍是接收得不太好。遷都原因一直成謎,有人估計是迷信,也有人猜想是避開仰光民眾運動的衝擊。 做正常人很離地嗎? 這真實事件引起Alexandra的興趣,以此為源,用六個小市民角度,描寫了六個不同反應、期盼與擔憂。本地劇團前前進劇場曾於2011年改編,舉行讀劇計劃。至今年,《一路青空》的張銘耀決定把劇本完整的上演,他認同,多多少少受到雨傘運動影響,但更重要是因為聽到特首年初的一番話。「他年初去前海訪問,回來時公開呼籲本地年輕人,應要離開香港發掘更多符合自己興趣的機會。香港發展單一,年輕人不能畫地為牢。我覺得,他的意思就像想把我們遷都了。」 「如果無爆發雨傘運動,我或許會以憤怒的、革命式的去演繹這劇。經歷過了79日,香港似裂開了的,人與人之間的互信都崩壞了,我們無法聽到真正的聲音,大家對政制疲累,對人性更疲累,似人人都是鬼的。如能撇開謾罵,可以認真的聽聽正常人的聲音嗎?不藍不黃的世界,我們容得下別人的意見嗎?還是你堅持要做正常人,就是離地的。當有一日政府要遷都(即使是精神上的),到底是棄城自保,還是堅守陣地?『犧牲小我,完成大國』就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閒遊光~影與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簡淑明
上流這詞彙,有時會有不同演繹。內地的網站把「上流」緊扣「社會」,泛指資本主義下擁有特權的官僚階級及社會名流等。最近的香港特區政府則把「上流」動起來,年輕人可以「向上流」:等同有份好工、有層樓、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只要能「向上流」就可減少對政府的不滿。兩位花樣年華的女子,下週起分別在香港話劇團的黑盒劇場、與百老匯電影中心的大銀幕發光發亮。典型「向上流」的人,卻不知好歹,逆流而行,她們自我否定了財富權位是萬能,依順著自己的心漫行,創意就此瞬間迸發。 鮮浪潮短片 《一首渡洋的歌》 12月6日 7:30PM 12月15日 9:50PM 油麻地百老匯電影中心 新戲匠系列《轟隆》 11月29-12月12日 3PM及8PM 香港話劇團黑盒劇場 (上環文娛中心8樓) 居於殘破剝落唐樓內的陳氏一家四口,父母兄妹一直滯留在自己的時代。自從有一位年輕地產經紀來訪,突然挑起全家力求上進的神經。連屋內兩部舊電器:電視女與吊扇男,也開始重視「增值」的重要性。突然「轟隆」一聲,一場唐樓革命就此爆發。 《轟隆》是香港話劇團今個劇季「新戲匠」系列第三部作品,編劇黃曉筠是新鮮滾熱辣的演藝學院碩士編劇系畢業生,一直想寫一些關於被社會淘汰的人故事,「被淘汰的甚麼年齡的人也有,因為無法跟社會接軌,大則聽到政府常說,香港人不要被週邊淘汰,要急起直追;小則一個家庭,父母都會害怕自己或子女總會落後於人,於是要勤力發奮……但其實是否都有追不上人的一天,當真的落後了,我們還怎樣生存下去?」黃曉筠的自我介紹中,填上自己曾任職過電視寫手、農夫及廣告,也曾當過專業陪笑。「就是為了自己份工,在公司陪老闆笑,在外面陪客戶笑,但笑也會笑得很累。」某天內心爆起轟隆巨響,她決定放下好工,再走入校園,一切還原基本步。 《一首渡洋的歌》是前港視編劇莊婉萍在演藝學院的畢業作品。受到《挪威的森林》感召,她一直想寫人與人溝通的作品:泳隊隊長天恆意外遇溺身亡,隊員間士氣盡失,後備入替的紀元希望重振隊員鬥志為比賽準備,同是泳隊隊員的天恆女友卻態度冷淡。紀元以為她仍未走出傷痛,卻發現遇溺背後隱藏痛苦秘密......... 交過畢業作品,莊婉萍投身社會,先到亞洲電視綜藝組,十個月後過檔香港電視,薪優糧準還很快升職。沒料到,往後兩年她捲進了大時代,重複著經歷被解僱、被重組,又再被解僱的命運。最吊詭的,是她一直為解僱她的公司,走上街頭示威遊行靜坐。 「今年2月剛剛有鮮浪潮短片的比賽,我決定重寫畢業作,那是經歷過反高鐵、反國教、電視風雲後,出現另一個看法:當發覺自己越看得多,越察覺自己知得很少,做人不能再一廂情願,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對,不要再為事件隨意就有結論。因為世間太多事是沒有絕對的。」已晉身電影編劇的莊婉萍,自認是別人眼中「向上流」的人,但她寄語政府不要以為有份好工有得買樓,市民就不會反對政府。「站出來對抗不一定因為窮,是因要愛自己的地方,是為公義發聲。」 簡淑明 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今年8月1日,一條褲製作以紀錄劇場形式,把45年前的67暴動首度呈現香港舞台,那是忠於原始材料的重演一次1967,讓經歷過、及未經歷過的劇場觀眾,實實在在地去感受一次當年本土暴動的驚心動魄時刻。導演胡海輝的計劃之中,還有第二部曲,請不同年代的11位編劇,以短劇形式,把他們心目中的1967呈現出來。原意是透過編劇們的閱歷及風格,重拾歷史殘章,織出一幅當年的全景卷軸。不過,在創作過程中,爆發了雨傘運動,在夾雜現實、記憶與虛幻之間,煙與彈、淚與汗、呼叫與吶喊,《十一騷動》無意識地把編劇與觀眾,一下子都扯進了平行時空。 導演胡海輝說: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內的。他一直想知他出生前的1967是啥模樣的,老早萌生了要來一場關於1967暴動的演出。之前倫敦看了一齣有關阿富汗戰爭的劇作The Great Game: Afghanistan,12位編劇透過短篇,把戰爭的苦與悲呈現劇場。胡海輝覺得,香港觀眾也應該享有同等機會,多角度去認識早被刻意淡忘的67暴動歷史。今年他按計劃進行,挨家挨戶的造訪涉事者,以紀錄劇場形式演《67暴動》,之後再找來11位不同年紀的本地編劇,創作出11齣短劇《十一騷動》。在沒框架的創意領域中,編劇們竟出現無形的共識,「有時候我們回望過去,彷彿看到了將來。」籌備過程中,雨傘運動爆發,佔領區內的衝突,一直揪動著各人的神經。 「當所有編劇交了劇本,一切準備就緒,我把所有章節串排時,一邊在看,一邊手機在震,劇裡面說的衝突、催淚彈,手機的訊息竟也一直顯示。明明我在回顧歷史,歷史卻在當下重複,好心噏。」胡海輝憶述928的晚上。 胡鏡陽可能是編劇們中最年輕的,沒經歷過67的他一度以為這場衝突與美國嬉皮運動一樣的浪漫,「當了解過後,那是一點都不浪漫,是一場中共權鬥。」胡鏡陽的短劇《地下通道》內,兩名分別去衝擊禮賓府的年輕人,在傳說中禮賓府下的地下通道相遇,他們互不相識但目標一致,就是要責罵住在禮賓府內的人。但他們很快認清一個要罵的是港督戴麟趾、另一個是罵特首梁振英,兩代的年輕人在這錯亂的時空相遇了,兩人由最初閒聊至激烈的爭辯,互不認同對方當下的處理手法,意圖遊說對方離開,但最終會和氣收場嗎?還是始終是悲劇結局? 《十一騷動 - 1967的短句零章》 11月14 -23日2:45及7:45 上環文娛中心 香港話劇團黑盒劇場 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簡淑明
「最動盪的香港,最暴烈的炎夏,最水火不容的人和事。」這三句話,不是在形容近日蓄勢待發的佔領中環,而是《一條褲》今天起一連三日,在尖沙咀文化中心劇場上演《1967》的宣傳口號。用了九個月翻查文獻資料、走訪涉事人物,把教科書沒有記載過的、長輩從沒完整複述過的一場暴動,透過紀錄劇場的模式,盡力重塑出來給今時今日的我們看。排練過程中,導演一直隱隱感到悲傷,因為有一種由心而發的無能為力感在周遭滲透著,他看著歷史軌跡正在逐步重現,1967與2014,兩代的人相隔47年了,還是有人先要把自己豁出去,才能或才得以向當權者說「不」。 時事評論員劉銳紹日前在《城市論壇》討論《香港政治是否需要經過「大亂」才能變成「大治」》中,提及到現時社會氣氛與六七暴動、六四事件前氣氛相似。也許,在談今昔相似之前,先談一下創作人眼中的六七暴動是哪回事? 《一條褲》在《1967》的單張中提及了那年「香港的夏天特別熬人,自5月起,罷工、示威、騷亂怒潮一浪比一浪猛烈,直至後來街頭出現真假菠蘿(炸彈),直升機空降北角鬧市的僑冠大廈!種種事件最少造成51人死亡,802人受傷,包括十名警察殉職,二百多名受傷;多達1,936人被檢控,還共涉及八千多次發現炸彈,其中1,167個是真炸彈!如此牽連廣泛、影響深遠的歷史在教科書上隻字不提,社會至今沒定論,有稱為『六七暴動』,有稱『反英抗暴』,有說是『左派騷亂』,更有指是『港式文化大革命』。」 導演胡海輝早於10年前已想在劇場重組67暴動出來,那因為當年有很多評論都說香港當下狀態,跟六七暴動前相似,「我1969年才出生,不知道暴動由來,往後無論任何的記載都是零零碎碎的演繹,人們說很相似,我想知究竟有幾似,於是1年前決定重做1967。」 他以紀錄劇場的方式進行劇作,即除了戲劇的演繹外,還包括史料搜集及真人真事的訪談,訪談期間,胡海輝把演員一併帶上,在被訪者的面前、從憶述經歷時的表情,讓他們去感受被訪者47年前躁動與果敢的一面。意料之外,籌備期間,社會的氛圍由之前「相似」,短短幾個月變成了「很似」,情勢急轉直下。「今天社會不安與躁動的軌跡,與67年暴動的越來越似,當然比起當年的複雜性及政治性還差很遠,但都存在著平民對制度的不滿,社會氣氛劍拔弩張,要透過抗爭來表達。」 不要非黑即白 「最可悲的是,有份參加過暴動的人,當年抱持抵制強權的心態,但今天他們去看年輕一代的抗爭,有些會形容是搗亂。好多受訪者當年受了屈辱,但一直沒被平反,47年了,沒被允許公開真相,最近因為社會氣氛僵持,可能要佔中,就開始有建制派人士重提舊事,又把67年年輕人的熱情拿出來比對,說香港不要重返67暴動了,那其實是利用了這班人的犧牲,拿當年的他們祭旗,既然身受其害過,更不應去簡化今天的抗爭行為是非黑即白。」 《1967》 ■8月1日-3 日下午2時45分及7時45分 ■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簡淑明~閒遊劇場及藝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文化評壇] 2012年《香港藝術節》首演莊梅岩劇作《野豬》。那年頭,莊梅岩本著寫一個寓言,交到一班明星手上,明星們又本著一個荒誕故事來演繹,戲裡談的為新聞自由而戰、為真理甘於犯險、談窮人要住進地底,全是空中樓閣,「作得就作」。野豬對當時觀眾來說,印象都應有限:就是在山野上橫闖直撞的動物。用野豬來形容桀驁不馴的黃子華,更像傳說,充滿了想像空間。兩年下來,《野豬》重演,寓言突然不再遙遠,野豬也走得很近,不因牠們出擊,而是周邊詭魅的政治氛圍生了化學作用,就似七一那個晚上,五百多人一夜間自願變了野豬。 野豬健碩,予人魯莽衝撞的危機感,經常卡在鐵欄內弄得一身傷,人類一旦遇上牠,看似必死無疑,因此香港有兩支野豬狩獵隊,能合法地用真槍實彈射殺牠們。因着這認知,編劇莊梅岩兩年前寫了《野豬》一劇,戲中這名詞是形容從外國歸來、協助師傅阮文山(前由廖啟智飾演)辦報的莊尼(黃子華),外表不羈,但內心赤誠,本著是為真相而戰,為貧苦弱小而發聲。可惜到頭來,因著外人對現實屈服,莊尼的良知及求真的精神,反過來讓他在周遭環境中變得像野豬一樣,看似橫衝直撞以身犯險,令身邊早已妥協的人透不過氣,要把他消滅才得以紓結。 作品無數,平素很少再為重演劇目執筆寫《編劇的話》的莊梅岩,今次決定要寫,因為她發現兩年前的作品,太溫柔了。她以辦報為故事骨幹,主角與主角之間為自我審查與新聞自由引發了連場激辯;她寫政府正密謀發展一個完美都市計劃,實情是想把窮人都遷進地底,「那是寓言,就當是一個寓言來寫,即是告誡看故事的人,如果我們不做好甚麼甚麼,就會有甚麼甚麼的後果。寫的時候是對社會有一點點擔憂,但當時有信心,現實世界有健全的制度及系統力保那點點的荒謬,人心不致淪落至此。但今日我是憤怒,也很難過,劇本有一句:『我已經睇唔通呢個世界!』真的,我沒想過現實會變得這麼嚴峻。」 她談的嚴峻,是看見今年初明報前總編輯劉進圖被斬、看見電視台把新聞節目包裝得扭曲偏頗卻毫不面紅,還有並無宣之於口的、正逐步惡化的傳媒自我審查。當時她還未知道政府為了發展新界東北,會開口要求居民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實則是要放棄家園,「我本來想說,我們看莊尼是野豬,亂闖理智的人堆中,但他其實是在制度不公、人心灰暗的時候,努力地為真理而反抗,當社會是通透公平,少數人不服從多數,去作亂,可以視他為野豬,但若制度不公,都只為既得利益者謀福,那些用盡任何渠道及方法去為自己申訴的人,我們不能說他們是野豬是野蠻人了。」 無原則做人的意義 今年是由同流重演《野豬》,今日起在藝術中心上演。導演鄧偉傑與編劇都有個共同意願,就是要入場看的人都思考一下,把莊尼迫得像野豬一樣的環境,其實已經離我們不遠矣。「政府有一個普遍說法:為地方好,要將原則放低。但我想問,無原則地做人,生存還有甚麼意義?」因為這兩年,發生一宗又一宗很緊湊的社會事件,鄧偉傑重演《野豬》,決定放大那份危機感,尤其要在對白上加強那一份令人喘不過氣的廝磨。 劇中還有另一句:使命感係一件好脆弱的事。本來是用在阮文山與莊尼這兩位辦報人的身上,是談記者的天職,但周二有511位七一遊行之後、留守在遮打道的請願人士被捕,他們都抱有不同理念而通宵守在遮打道,為公義為普選為守護學生們也有為守護自己的良心。一位翌日獲釋、從警校踏出來的17歲少女跟傳媒說,「我是九十後,如果我們不把爭取公義的責任背上,誰為我們背?」她一口氣就把社會的公義扛上身,其實那也是使命感的一種,媽媽讚賞女兒,認同她是在極力爭取他們未來的世界,即使面對被檢控,那都是無可奈何的事。這班甘於犯險的人,都成了野豬,不肯妥協,就反過來被看似橫衝直撞。 根據《香港野豬關注組》在七一遊行時派發的單張介紹,野豬是雜食性野生動物,主要食糧是植物,例如蔬菜、樹根、果實等,牠們是家豬的祖先,居住在茂密的叢林,早在香港城市未發展時已經在此,是人類住進了牠們的地方,鏟走了牠們的食物,迫得牠們要走入市區找垃圾吃,牠們經常誤會鐵欄是樹枝,走近了就被卡住。動物專家指出,其實野豬從不會主動襲擊人類,最近發生的一次,是因為一位阿伯拿著一枝棍去追打牠……… 閒遊劇場及藝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簡淑明
意大利薩蘭托國際電影節一連五天在港舉行,多齣國際電影中有兩齣來自中國的《門神》及《奈河》。《奈河》以真人真事為骨幹,是一個三代人的故事,因著上一代的選擇或被選擇,刻扣著對下一代甚至跨代的深遠影響。真人真事的,還有正在香港舉行畫展的《夏健強:只有我和媽媽的日子》。夏健強的爸爸夏俊峰09年街頭擺檔被城管人員掃蕩暴打,夏用小刀刺死了兩名城管,最終法院不認同夏自衛殺人,判處死刑。這幾天,多元性的中國藝作,正恰巧地點點滲透著中國人那「被選擇」的無奈。 有意大利電影搖籃之稱的薩蘭托國際電影節,第三年在港舉行。《奈河》是中國導演羅斌的首齣文藝片,他透過電郵訴說構建故事的來由:「用《奈河》開篇,是因我希望故事是關於『生死之間』的抉擇。中國文化中,我們都有一種共識,一旦渡過奈河,便是往生,不可能甦醒。一切對於生死的抉擇,只能在奈河邊。因此,奈河也即是生與死的關鍵節點。選擇輪迴,是因為中國傳統文化中,一切都是在因果輪迴當中的......」 《奈河》講述的是一家三代人的故事—遇上車禍的強強成了植物人、被送到嬰兒臨終關懷中心的棄嬰新新以及叛逆少女盈盈由城市回村後被無賴姦污。「如果仔細梳理,你會發現這三代人對於『生死』抉擇的不同態度已發生了改變,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會感覺到希望和絕望。三條線中的孩子既是上一代在選擇中『被選擇』的物件,又是自身這一代做出『選擇』的人。在下一代身上,他們會有巨大的影響。」 苦難爆發澎湃天份 光影以外,「被選擇」了人生的,還有瀋陽小販夏俊峰。2009年5月16日,瀋陽烤肉小販夏俊峰與城管人員發生爭執被帶走,城管拷問夏俊峰期間,夏用隨身肉刀刺死了兩名城管人員,法庭在審訊過程中拒絕了辯方六名證人上庭及證供,聽取了城管的證言後裁定夏俊峰殺人罪成,去年9月執行死刑。事件受到內地法律界及維權人士極大爭議,但仍然挽救無效。而在爭取公平審訊的過程中,夏俊峰7歲的兒子強強,在學校被欺凌,被同學打傷,更公然指罵他是殺人犯孩子。 與父親感情深厚的強強,經歷過這場劫難後,衍生了龐大而複雜的情感,喜歡繪畫的他沉迷在畫作之間,短時間內繪畫了幾百幅畫,強烈地訴說著希望一家團聚的夢想。 媽媽的選擇 香港社區文化發展中心最近邀請了今年13歲的強強,來港開畫展,在過去的日子,他的畫作曾結集成畫集出售,兩口子即使生活困苦,媽媽張晶也決定與兒子由瀋陽遷往北京,讓他在痛苦中爆發出來的天份,得以正統地發展下去。有參觀完展覽的人士立即買了一套齊全的畫具給強強,祝福他日後能舒暢地使用不同的畫筆繪畫他的人生。 夏俊峰曾跟妻子提及要為他平反,張晶「選擇」了先全力把強強帶大,好好的栽培兒子,她深信丈夫在天之靈也會明白。 第三屆香港薩蘭托國際電影節 4月30日至5月4日 圓方戲院發售 夏健強的畫:「只有我和媽媽的日子 」 5月1日至20日 香港石硤尾白田街30號 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L205-208
香港電台最近正重播七十年代膾炙人口的《小時候》,講述10歲的王書麒與7歲的路家敏如何在公共屋邨下,跟同輩好友快樂而自由地成長;位處灣仔區中央的動漫基地,今天起一連五天,舉行一個包含攝影、繪畫、漫畫、裝置及雕塑的藝展。藝展由開辦畫室的畫家發起,總括兩年來耳聞目睹的點點經歷,透過不同作品展現同一個主題:新世紀下的兒童,如何在精密計算著輸贏的父母手上扭曲長大。藝術家、教育家、議員都慨嘆,當孩子長期生活在患有集體焦慮症的父母護蔭下,未知日後是贏是輸,家長率先要賠上的,其實是孩子與生俱來的想像力與往後做人的膽量。 葉天麟兩年前開辦畫室《Art & Friends》,他兼營教授兒童畫,他察覺父母們都著緊子女的表現,常常在旁糾正孩子的「錯誤」:蘋果是紅的、橙是圓的、天空是藍的,每種物件都有預設的答案,唯恐孩子不夠別人精明世故。葉天麟說:「有個17歲的男孩來學畫,我要求大家畫花,他還在構想時,他媽媽已經替他拿起筆去畫;另一個媽媽愛錫她患自閉症的兒子,她發現兒子只愛用黑色繪畫,反映了他不開心,媽媽為兒子著想,乾脆收起黑色……這不是個別例子,現實中有很多很多這些家長。他們以為盡快給子女一個預設答案,卻不知這做法是在扼殺兒童的創意,最痛心的是我常見受這種思維教育下長大的成人,他們思想死板,感覺遲鈍,學畫起來比誰都難。」因此,葉天麟結集了不同背景但有相同理念的人,包括插畫師、中學教師、設計學院導師、時裝編輯及專欄作家,辦一場藝展,希望透過藝術,提醒為人父母者,甚麼對孩子是重要的。 教育界立法會議員葉建源早在10年前察覺,中國式家長的一種畸形價值觀「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已經感染到香港。「中國人深受『勤有功戲無益』的影響,家長忽略了遊戲對兒童發展的重要,最諷刺的,今年連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也在香港播這個廣告:呼籲父母每天給子女一小時遊戲。試問,現在還有幾多小孩子還會像《小時候》的王書麒一樣,會跟同輩去冒險,動腦筋去想辦法、玩遊戲?今天很多父母都有集體焦慮症,怕落後於人或有別於人,當所有孩子都充塞所有時間去學習,他們無法接受只有自己的子女例外。」 為爭取普選而於周日完成16日絕食的尹兆堅,絕對是輸在起跑線上的人,出身貧苦,當過搬運工人、速遞員、水吧,15歲起半工,讀大學時已是班上最年長的學生。今天他是民主黨葵青區議員,也是大學導師。 給輸在起跑線上的自己 當血糖、尿酮及心跳持續下降,正徘徊在飢餓與迷糊之間,44歲的他寫了一封信給3歲的自己,他上載了facebook:「兆堅,在超過300小時沒有吃過東西,明明是餓著肚皮卻不覺餓,憑著信念、大眾的支持和自小培育出來的韌勁,咬緊牙關,頂著部分人的冷嘲熱諷,抵抗著『軟弱』和『放棄』不斷誘惑的時候,我竟突然想起兒時的你......」 「……在不充裕的環境中成長,給了你很多其他孩子沒有的體驗。你雖然並不特別堅強,但緊記要不斷克服生活中的困難,反過來看就成了磨練。父母要長時間工作,在家中捱餓,等父母下班,是常態。你在青春期患了腸胃痛症問題,但你日後同時是比較捱得餓和忍受痛苦的,這能耐應是自小開始煉成的……其實,沒有『輸在起跑線』的孩子,只有『輸在沒起跑』的孩子。你長大後,縱然沒甚麼大成就,沒幹過轟天動地的事,但最少,你一直肯跑下去。肯跑,就是不認輸。不輕言敗,就莫放棄;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讓孩子輸在起跑線》藝展 展覽日期︰4月17日至21日 展覽地點︰香港灣仔茂羅街7號動漫基地3/F 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去年7月,藝術界發生了一件「血淋淋」的夭折事件,多位藝術家在新界一個大型商場舉辦關於新界東北的《我愛我家》城鄉生活藝術展,其中漫畫家小克展出廿幅反映城鄉和諧共存的聾貓插畫。就在開展前4小時,商場以展品內容有違展覽原意為由,要求小克把畫作拆下來。主辦方幾經爭取仍無濟於事,一班藝術家帶同自己的作品憤而離場,籌備一年的城鄉共生藝術展,就在本來喜氣洋洋的期待下恁地消失了。這邊廂以「城鄉和諧」這詞彙太敏感要消音,那邊廂的真實,新界東北今年初起宣布凍結人口登記,收地發展的意欲,早已如箭在弦。 夭折了形式,但沒夭折了精神。事隔半年,城鄉共生的藝術足跡在港九新界來一次遍地開花。主辦單位「港青創意藝術教育計劃」把8個藝術單位的作品最近在不同地方再次展出,命名《城鄉共生藝術遊學》。 打響頭炮的,先是年初九起在灣仔藍屋香港故事館舉行的生活器皿創作展。生活器皿來自本地不同農村,包括馬屎埔村、光板田村、坪輋、古洞北及菜園新村,由村民借出器皿及農耕工具。在古蹟藍屋內,由藝術家吳家俊重塑村落中的寮屋,屋與屋之內盛載了村民一直在用的碗碟杯筷,傳揚每一個農家的故事。今次展覽還新增了8隻木匙,由8名當年因灣仔利東街事件被收購重建的舊街坊,走訪了準備被收地的新界馬屎埔村,在村內工作坊製成8隻木匙。 May姐是其中一位木匙創造者。「我年過60,超過30年在灣仔利東街及船街度過,由2003年起至05年,我的家、我工作的小舖被收購了,一班街坊組成了龐大的利東街H15關注組,與土地發展公司苦苦奮戰,最終還是敵不過被收購的命運。那次是首趟市區收購,沒前車可鑑,我們很無力,但肯定一點,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是社區網絡,今時今日我還會在灣仔大街市重遇利東街的街坊,有些街坊已遷到新界了。這裡是我們的根,種了入去,走不了。之後,我一直有做義工,凡有清拆重建的地區,我都想去給一些支援,有人想走,有人或想留,最緊要的,應要給他們去選擇。不是賠了錢,就像把我們連根拔起了,那是盛載了對這地方的記憶。」今天May姐每星期也抽時間在藍屋當義工,留守在她依戀的成長地。 周日美孚有機農墟 今個周日,在美孚有機農墟將展出四十多幅畫作,是藝術家在去年春天走訪東北村落,採集農民生活點滴,創製成本土農民風情畫,以讓其他地區的農夫,也能認識留守在東北村落的農民。馬屎埔村村民區晞旻形容,藝術遊學順帶把城鄉共生的意義展現出來,城規會正就新界東北發展計劃「把打鼓嶺/坪輋被劃入計劃」進行公眾諮詢,這段時間的每一個展覽,也可給他們機會向公眾解釋東北告急的現實。 還有馬屎埔農村導賞團及古洞北導賞團,給有興趣的市民預先報名。網頁:www.s-o-f-a.org 簡淑明-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何偉龍在踏入2014年的第7天,走完了他的戲劇人生。在《城市故事》中以演出孤寒度縮地產公司老闆「蘇忠」揚名,很多長大了的電視觀眾,仍然記得他當年怎樣欺負弟弟彭健新及么妹吳茜微。回到現實世界,何偉龍與「度縮」絲毫沾不上邊,還有一種「去到盡」的張狂。如果必須要透過燃燒生命,來傳承本土創作的火種,他就讓它消耗到盡頭。58歲的男人活得似八旬老翁,昏迷前一天還在籌備劇團大綱。他用他的性命告訴劇壇,對戲劇,除了愛,沒其他詮釋。 陳淑儀中學畢業後當了銀行職員,偶然參加了浸會學院校外進修部的戲劇班。在加拿大約克大學戲劇系畢業、當過職業演員,還在無綫處境喜劇擔演重要角色的何偉龍,正是班上導師,兩人的師徒緣份,就在1987年滋養起來,一養27年。 「何偉龍好有趣,佢教人多過教戲,睇人品性亦多過睇人嘅能力。每個班畢業後,會參與一個大型製作。我當時無經驗,何偉龍逐句逐句對白教我說。他有句口頭禪,無論我之後讀完演藝、當了職業演員、到外國進修,甚至回來做了演藝教師,遇到難題時,偶爾腦中都會響起:『做啦!上得台,有咩好驚?去啦,我做俾你睇!』我係一直見證著佢身體力行,甚至話係身先士卒。」 所謂身先士卒並不誇張。何偉龍在加拿大是接受軍訓式戲劇訓練,晚年百病纏身但仍聲如洪鐘,全賴年輕時有同學坐在身上,鍛鍊到仍能丹田發聲所賜。他崇尚20世紀劇場大師告魯托斯基的實踐學,習慣團隊式訓練,創辦灣仔劇團,堅持與團員一同清潔、搭台,平日還挨家挨戶到大廈洗樓,放下新劇宣傳單張。他習慣不眠不休達致目標,台下不眠,但上台後眼神炯炯,如有神助。但他有先天糖尿病,禍延至腎衰竭,要換腎續命,換腎後長期服食類固醇及抗排斥藥,身體水腫,近年行動不便,驟眼看,以為是八十歲的伯伯。 重病如此,陳淑儀記得何偉龍把換腎後的日子,視為賺來的,「我咁就賺咗六七年喇。更加要做我最想做的事。」何偉龍為人生最後一個劇團《團劇團》出心出力,曾跟戲劇導師伍潔茵透露過,「我今日好有趣,入去銀行飲杯茶,答幾條問題,又借到嚿錢喇,好得意。」那「嚿」錢,大家都知,是放在劇團製作上。他視錢財如糞土,義字當頭,跟伍潔茵開班,但從不跟她簽約,「佢相信我會履行承諾,這樣定了,剛十月時再問我,我哋要計劃下一年喇,他希望將戲劇傳承下去……」 演出《長髮幽靈》期間,醫生察覺何偉龍腎功能不對勁,要求他做抽組織手術,他反建議完騷後做,還嫌等候需時,執起劇團未來大綱在病房內企劃。醫生發現腎出現排斥,正打算商議一下清血的時間,但他1月7日早上陷入昏迷,不久就過身了,走得太快,醫生與家人仍莫名其妙。 後記:何偉龍在《團劇團》的日程表內列載了往後發展,排程一直到2018年。即便如此,他還是預知了生命總會走到盡頭,老早把團務好好分配打點,從今以後,按何偉龍的意願,陳淑儀將接替藝術總監職務。《團劇團》的傳承路,在往後有、還是沒有何偉龍的日子,也會如此的走下去……還是那一句:唏,有乜好怕呀,做啦! 簡淑明-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新界鄉議局主席劉皇發為反對政府將鄉紳擁有的私人土地大浪西灣,納入郊野公園範圍,月初提出了當22年立法會議員以來首次的「處女」修訂,要求把大浪西灣剔出範圍,惜敗北而回。最新進展是一班鄉紳擔心自己的土地最終會變成郊野公園,有意聯署發起「封村」行動,一旦封村,一律閒雜人等非原居民,都不得出入「私人土地」,估計有六百多條村參與。新界原居民的利益及「被剝奪」利益,成為了近年社會熱議的論題。 新界人有丁權、有丁屋,還可以有私人土地,連《基本法》第四十條,也明文寫有「新界原居民的合法傳統權益受香港特別行政區的保護」。劉皇發在立法會上提及,1979年港英政府曾承諾不會佔用村民土地,若政府要把大浪西灣納入郊野公園,這等同是違反承諾,做法「大石壓死蟹」。 集體遺忘戰事 倒數港英政府給新界原居民的利益,不只1979年,應可追溯至1899年。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香港人力抗英國人的戰爭,先在大埔泰亨村開戰,瞬間擴展至屏山、廈村、錦田,僅六天就死了五百多人,但死得冤枉,純樸的村民不知道清朝把新界割讓了給英國,打起仗來又不知道才六天,發動干戈的那位大埔鄉紳,已經去跟英國人妥協,最終戰爭停了,鄉紳被招安,獲英政府委任為地區顧問,成了自己人。因為這場仗死得人太多,英國政府不願提起,有份抗戰的鄉紳們,走的走跑的跑,港英政府很快決定寬大處理,封銜的封銜,招安的招安,人人不想記起前事,在港英殖民歷史上從此亦被遺忘了。發起戰爭的大埔鄉紳文湛泉戰後兩年逝世,他的墓誌銘上隻字不提此事。 由香港戲劇工程主辦、致群劇社聯合製作的《新界無戰事》,卻在114年後的今天,選擇在離事發地點泰亨村不足6公里的上水北區大會堂,把這事件重構起來。編劇滿道參考了退休高級公務員、「新界通」學者夏思義博士(Patrick Hase)2008年出版的《The Six-Day War of 1899》一書(左上圖),創作了《新界無戰事》。透過多角度,把發起戰爭的鄉紳「何鑑始」、參與戰爭的「村勇」妻子、負責戰事的輔政司駱克,將事件真真假假的重現舞台上:「1898年英國在『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的條款之下,租借新界及附近二百多個離島。 1899年3月,港督卜力(Henry Blake)下令在大埔興建警棚,進行象徵英國接管新界的升旗禮準備。警棚的位置在太和墟南方的小山丘上,因為破壞太和墟的風水格局,七約鄉民極為憤怒,觸發了為期6天的抗英戰爭。結果鄉民大約有500人喪生,英軍則無甚損傷。」 真相並不光彩 完成了劇作,滿道重看今天:「這是一場對新界原居民後世極重要影響的戰事,原居民今天的利益,是建基於當年愚蠢的犧牲之上,是不值得的,很多原居民都把祖先形容為抗英戰士,但重塑當年景象,他們並不如口中所說的光彩。而最有趣的,當年卜力為求安撫新界原居民,消弭『被殖民』之恥,才用一系列懷柔政策招安鄉紳,至今過百年,我們都回歸了,但仍然要沿用那些招安政策,那是代表了甚麼?難道香港只是變了中國的殖民地?還要繼續招安新界人?」 《新界無戰事》 地點: 上水北區大會堂演奏廳 日期: 12月14-21日下午3時及8時 12月22日 下午3時 簡淑明~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簡淑明
童年的調皮玩意轉換了背景,可以成就藝術大義。一位東方及一位西方的藝術家,由加拿大、台灣、日本,一直調皮到香港,站在不同的金融勝地前,以勝地為背景,舉辦了一個不限國籍不限性別的全民爆破活動。透過每個人把臉前的氣球戳破,記錄人當下的反應,呼應著對泡沫經濟的反應,最後輯錄成過百人一同締造的錄像《循環作用》。在那循環重複的動作當中,還要告訴大家,世界經濟市場互相牽連著,看似龐大的環環緊扣,卻如氣球一樣脆弱。 兩位藝術家是來自台灣的康雅筑與來自加拿大的Christian Nicolay,本月來港舉行一個聯展《Boom and Bust 澎呀派》,以畸型而變幻莫測的全球經濟發展為題材,以「氣球」貫穿展覽的核心,除了展出多件藝術裝置,還有重點的一輯錄像作品《循環作用》。這作品由年初開始,兩人先在四個地區拍攝,在街上邀請了過百人全民參與。動作很簡單也很變態,民眾把氣球吹漲後,再用個人的方法在臉前把它擠破,可以握爆、也可針刺。 康雅筑說:「透過氣球爆破前與人體之間的繃緊狀態,來象徵人於現實狀態的反應,回應國際金融、政治、社會事件等現象虛擬泡沫化的危機。不過展覽看似在反應金融危機,其實是隱射人與資本主義社會體制下錯綜交結的依存關係。」 所謂依存關係,也是循環的一種。「例如一隻豬從宰殺後全身每一個部位,都可以加工製成不同產品,銷售到不同國家,與當地產業及生活相互連結。當經濟產業發展的同時,與勞力加工又息息相關,消費買賣也同時促進人民生活的提升,但也破壞了因大量種植經濟作物所產生的環境破壞。」 全民自製惡果 氣球輕而薄,是透過自己賦予的氣而壯大,但要刺破它,也尚且嚇得人如斯手足無措,可知道,我們因貪圖生活上方便,每天都肆無忌憚地去壯大「破壞環境」這氣球,最終我們也可能無法承受自製的惡果。 綠色和平發現有石油公司欲在北極海域鑽探石油,今年九月綠色和平一行30人,駛到天然氣公司Gazprom的鑽油台抗議,欲阻止他們勘探石油,卻被俄羅斯海岸防衞隊拘捕,被控以海盜罪,後改控流氓罪。綠色和平資深推廣主任吳穎芝說:「石油公司Shell三年前已覬覦北極底下的石油,但一直被外界阻止才擱置,至今年,跟俄羅斯的國營石油公司Gazprom合作,鑽探的動作如箭在弦。全球暖化早已令北極海冰融化,美國國家冰雪資料中心持續兩年都測得最低海冰值。我們意識到,石油鑽探計劃會嚴重威脅北極圈生態。一旦鑽油,海域很容易發生漏油意外,很快擴散至三個保育區,影響眾多原住民與野生動物,以Gazprom現有的設備是絕對無法應付的,因此才會有成員欲爬上鑽油台阻止計劃,卻被無理扣押。其實即使鑽探成功,北極底的石油只能用3年,卻足以把環境嚴重惡化。」 北極鑽油、全球暖化,這些詞彙對我們很遠嗎?並不。氣球專家便認為剛剛掠過菲律賓的超級颱風「海燕」,正是全球暖化的惡果。氣候暖化令太平洋形成的颱風,在過去30年的時速風力每年增加1.6公里,人為的全球暖化也令海平面上升,熱帶氣旋的威力增強,菲律賓過去20年的海平面上升了1.27厘米,是全球增幅的三倍。聯合國氣候會議上周在波蘭華沙舉行,菲律賓代表透過絕食抗議,譴責發達國家無視氣候暖化,任由貧窮國家承受惡果。其實,我們都已在擔演著《循環作用》的主角。 「Boom and Bust 澎呀派」Christian Nicolay & 康雅筑 雙人展 11月2日-12月31日上午9時30分至下午6時30分 香港新界荃灣海盛路9號有線電視大樓2009室藝術創庫畫廊 簡淑明-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本地文化市場最近滿載了莎士比亞的影子。有爆笑的、浪漫的,更有血腥殘暴、嚇暈現場觀眾的,分別在劇院及戲院相繼播出。數最有特色,固然是香港劇場導演鄧樹榮去年奧運期間,代表香港率團到仿照十六世紀莎士比亞劇團建造的倫敦環球劇場演出的《泰特斯》。在莎翁的故鄉以粵語演出,全劇經英國老牌電視台BBC的高清拍攝下製成現場實錄版,下月在香港戲院公映。 打頭陣的,是在英國公映十年的《玩謝莎士比亞全集(節錄版)》(圖2),最近在演藝學院戲劇院公演,另有兩齣去年獲邀在倫敦環球劇場演出的浪漫喜劇《馴悍記》及《第十二夜》,也分別在戲院上映中。莎士比亞的世界裡,既有至情至性哀怨動人的愛情,更有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背叛絕情。而第三齣下月在戲院上映的《泰特斯》(圖1),正是被形容為最讓觀眾心如刀割的悲劇,因為羅馬將軍泰特斯與被亡國的皇后一幕又一幕的復仇、謀殺、肢解及食人,觀眾確有被刀割的真實感。 莎翁晚年最後一齣短篇悲劇,也是圍繞復仇,將軍科利奧蘭納斯(Coriolanus)多次為羅馬立下戰功,回到羅馬城理應成為元老院執政的不二之選。然而,他的驍勇善戰及驕傲自滿,令部分在位之人感到不安,兩位護民官煽動支持科利的市民改變心意,硬生生將他扯下來,還套上叛國罪,將他驅逐出境。 驕傲自滿是罪 無路可走的科利轉投敵人奧菲迪斯,決心反攻羅馬城。消息傳出後,羅馬貴族非常擔心,出動科利的母親出師遊說兒子回頭。科利奧蘭納斯果然心軟,決定退出。但他這臨陣倒戈的行為讓奧菲迪斯及敵國人民非常不滿,群眾氣憤下拔劍將他殺死。這齣悲壯莎劇沒在劇場上映,但舞台似乎轉了位置。 跟最近幾天有在政府總部靜坐、演藝學院畢業、熟讀莎翁作品的演員魯文傑談起,他悻悻然的苦笑,「同現實都幾似。」魯文傑的老闆王維基原來似半沢直樹外,原來也似莎翁筆下的主角。他驍勇善戰,在執政者眼中準是驕傲自滿的人,三年前雄心萬丈建立電視王國,搞不成,還被驅逐(不獲發牌)。魯文傑讀書時就入了無綫做兒童節目主持人,去年轉投香港電視,即使公司不獲發牌,他也不在被裁的320人當中,香港藝人多遠離政治,尤其魯文傑「還有份工」的,理應不該出聲。 「藝術係唔可以脫離政治。莎士比亞嘅戲,係做俾平民百姓睇的,講社會正在發生的事,讓觀眾有共鳴先可以同悲同喜。政治來自社會,在我來說,社會嘅組織與宮廷(即係政府)溝通,有意見有聲音,就係政治一部分。一個社會係唔可能得一種聲音生存的,人大代表開會,都會有人投棄權票啦,呢啲咪係佢哋嘅聲音。」 生存還是毀滅 說白一點,魯文傑自小關心時事,「我係由基本法起草委員會的年代起就唔鍾意梁振英,以前係屋企人講,大個咗睇電視,以戲論戲,我唔信佢係嗰種會攞張摺凳、攞本記事本就會去聽民意嘅人。今次港視事件,好明顯佢唔單只唔聽民意,佢連行會嘅意見都唔會聽。一個人只對著自己演戲,唔同人交流,肯定不會是一個好演員。」 在學年間,經常要為不同劇作試鏡,落第了,一定追着老師問原因,「老師唔會就咁講,你衰咗喇,第二位吖唔該。老師會話我知我衰喺邊度,絕不拖泥帶水。」王維基日前決定司法覆核,還對鏡頭說「你真係唔好激嬲我」,集結多天的港視員工,今晚會舉行更大規模集會。將軍與手下們的復仇正一步步開展了?「今日坐得喺政總嘅人,唔係死纏政府俾番個牌我哋,而係想知死因。有老闆肯俾心機締造一個有創意嘅環境,我愛演戲,過去嘅日子我未試過攞劇本後,先同演員及編劇編審圍讀,再停廠排戲,排好了才開機拍,如果引用另一位復仇王子哈姆雷特的對白To be or not to be(生存還是毀滅),我肯定我哋全部都希望生存,係希望將呢份創意一直延續下去。」 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簡淑明
《龍門鏢局》並不是港劇,那是暑假時剛在內地4大電視台聯播的古裝瘋狂喜劇。在雲南取景搭景、上海人的創作班底、連4大電視台都是指安徽、天津、湖北及東方衛視。稍能與香港拉上關係的,是女主角袁詠儀。香港小姐、金像獎影后、又是人氣爆燈的Cool魔太太,劇中她樂或怒時會說廣東話甚至粗話。拿着刀、粗豪耿直的衝口而出,對初看國產劇的港迷來說,格外順耳親切。後來才知,上海編劇寧財神是看港產片大的人,他琢磨粵語對白時的精細,連袁詠儀也嘆為觀止。 此劇開播前,媒體把Cool魔夫婦二人的劇拿來比較,連袁詠儀也曾戲言要跟老公的《衝上雲霄2》比比誰高收視,結果《衝上》大結局那晚有266萬觀眾收看,全港700萬人,即有38%在看Cool魔的收場。而《龍門鏢局》的全國收視率僅得0.5%,以安徽衛視聲稱有10億人口覆蓋率計,即只有500萬人收看,那與最近國內熱播的《中國好聲音》,動輒2億人蹲在電視前追看賽果,簡直是天淵之別。有媒體還調侃Cool魔,叫他勸老婆不如收山,回家湊仔好過。 《龍門》的開播收視劣績完全超出了中國影視界的想像,加上編劇寧財神7年前的一齣《武林外傳》大收特收,捧紅了多個內地明星,但今齣收視一直落後,傳統媒體很快就慨嘆磨劍七年的寧財神今次滑鐵盧了。 卻原來,好戲在後頭。 這套古裝喜劇以「微博職場劇」為招徠, 鏢靶其實是瞄準網絡打。電視低收,8大視頻網站的排行上,《龍門鏢局》卻獨佔鰲頭,點擊率達8.56億人次。開播以來,網絡上、微博上的討論幾乎鋪天蓋地,主角們的性格、星座、劇中17個地方方言、每集客串的大明星、首3集的150個笑點位、甚至乎劇中每一句對白其實是在揶揄現今哪一位政壇人物,都成為了網絡上的火紅話題。 龍門鏢局是明朝的一間家徒四壁的鏢局,也是平安票號的子公司,因為年年虧損,平安票號的少東陸三金親自出馬,到埗後才發現是一個極級爛攤子,想撤退已騎虎難下。裡面有六位員工包括輕功了得的鏢師白敬祺、見靚仔會發花癲的神醫邱瓔珞、武功蓋世的官二代呂青橙、愛財如命的廚子蔡八斗、及前女友遍佈中日韓的老鏢頭恭叔,當然還有一位處事衝動、因貪小便宜而令鏢局瀕破產邊緣的前當家遺孀盛秋月。他們各有神力、也各擁有龐大缺點。曾經放洋留學的陸三金最終當起大當家,梳理一下各人的職位及薪金之後,重新開張營業。 主角自製廣告 40集下來,那些威風澟澟的鏢,一次也未送過,龍門鏢局變了一間快遞公司,瓜瓜菜菜連餿水也要替人送,但他們的快樂,開始招來同行嫉妒,遇上江湖追殺令、也遭人在輿論上惡搞,雖每次逢凶化吉,但引起朝廷東廠的注意,連太后及妃嬪也要打最有生意頭腦的陸三金主意。 因為是瘋狂喜劇,劇中穿插了現今大量流行文化,連英語及法語都用上。算盤扮雙核電腦、鏢師常拿在手上撥撥撥、外貌極似iPhone的詩詞串字板、連坐的馬匹都要分歐洲還是日本來的,尚有每天電視劇開場的集數,也須用數學算式計出來才知道,比如第二集是√4、第十集是3²+1,後期的集數,還用上微積分算式。 最令人邊罵邊看的,是穿插在每集中段,主角們自製的植入廣告:青花會殺手學校的招生、竹筒版提神飲料紅牛、能修理Ironman及阿童木的龍門鐵匠舖、為江湖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務的平安票號。40集40個真假難辨的廣告,有人罵太商業,也有人很欣賞這創意,把所有廣告剪輯起來。但有一點確是真的,《龍門鏢局》是中國平安集團全力贊助的劇集,由一開場陸三金以平安票號長子身份出現,之後逐點的灌輸,在世道險惡的江湖如果沒有買人壽、勞工保險或醫療保的話,對鏢師的工作如何缺乏安全感,這潛移默化的手法及他在劇中提起的投資概念,最近連財經雜誌也炒作起來。 翻拍十集優化版 說寧財神滑鐵盧的,也許說得太早。作為內地創作人,他很早已活躍微博,熟知微博的輿論威力,今趟斥資幾千萬,就是把電視劇拍給網友看,大膽起用過去7年與他合作無間、但電視觀眾感陌生的舞台劇演員擔綱要角,他是兵行險着還是早著先機呢?結果因為劇情、社會話題、及演員們超自然的演技,為他贏了一場大仗,近日,他號召原班人馬,重拍最後十集,他聲言是優化版,把之前不好笑及不夠爽的Bug刪掉,翻拍新版本,年底作第二輪播放。據知,兩輪電視及視頻播放權的收益高達1億人民幣,武功高強的呂青橙又因跟過很多武林高手決鬥,衍生遊戲程式,遊戲版權再賺300萬。 而對於一向關注中國國情的年輕視迷,看得最爽的也許是創作人如何在嚴密的傳播審查制度下,遊走於鋼線上的啜核對白:主角們被焗暈綁架,一覺驚醒馬上就挺腰兇那殺手,竟膽敢動他們皮毛,可知他們的父親是誰嗎?但殺手一語道破:「現在是綁架謀殺,不是車禍,你拼你爹出來幹啥?」一句冷語就夭準前年發生的「我爸是李剛」官二代醜聞上,可真看得爽透。 閒遊劇場的時事新聞工作者,在戲如人生、及政場如劇場的時空找到交叉點,要與眾共享。 簡淑明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6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