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們相信人口政策對每一個家庭影響深遠、決定老中青三代福祉及80後前途,但人口政策諮詢開始後,一眾傳媒和社會各界似乎仍只聚焦於整個big picture的兩點pixels上:(1)「新香港人」(2)輸入外地勞工,彷彿其餘99.99%議題都毫不重要。我們HKGolden50一向指出香港在黃金五年服務業大量機會流入下,正面對雙樽頸問題——我們能否客觀理智地拿起決心落實一些可能帶來不便和未必受歡迎的措施,以妥善解決雙樽頸、造大95%港人賴以維生服務業的餅把機遇鎖定在港,讓我們讀書最多的80後一代大展拳腳、學有所用,正是香港未來50年盛衰關鍵。 人口正是軟件,但香港卻擁有差不多全球最惡劣的人口結構:年齡中位數(1)已比美國老5.5歲:這是中學生和小學生、30歲準備掛靴球員和24歲當打之年球員之別;(2)只比老人國日本年輕3年;65歲以上長者人口將於未來20年由100萬,倍增至220萬,每3人便有一個。佔香港人口最多的嬰兒潮紛紛到達退休年齡,香港總勞動力將於6年內見頂回落,並由高位流失20萬人。若現在市面已請人困難,勞動人口再減5%,長期空缺可能會變成永久空缺! 迫在眉睫的問題包括醫療:每位長者每年的入院日數為65歲以下人士6倍,香港要在長者人口未來20年倍增下維持現有人均醫療服務容量,將需增建9間香港最大的伊利沙伯醫院,但現在建醫院藍圖卻是:零。 我們今天醫療容量已到臨界點——日前伊院迫爆,入院需排隊15小時,擠迫的候診室中病菌傳播、可能無病也變有病;一些資深醫生也曾告訴我若新沙士降臨,死亡人數比2003年倍增。如果我們今天後悔10年前沒有大量造地建屋令今天樓價、租金飛升,那麼10年後定會更加後悔今天沒全力建新醫院,因為無屋住可以「住迫D」,但無醫院真的「會死人」——在這幾年老人倍增下,醫院情況將慘不忍睹。 另一廣受忽略議題是人口老化對經濟影響:香港長者在退休後消費會比之前減少七成,據我們極粗略估計,將於未來15年拖低GDP增長達13%(每年1%)。退休朋友以前可能每一兩星期一次到髮型屋洗頭、理髮,退休後則自己在家搞掂;退休前季季追上最新潮流西褸,退休後則再無需要…結果是很多年輕一代時裝零售員、髮型師失去上流機會、甚至失業。對外更開放、引入更多外來旅客彌補越來越老的本地人口消費下滑,儘管可能短期會帶來擠迫、文化衝突等不便,長遠卻是保持年輕人上流力和發展機會的不二之方。 大家只要真正用「心」看人口統計數字,推想一下未來10年自己、家人及朋友的生活轉變,除非你家中無老無嫩,否則單看醫療、經濟兩方面已無法事不關己——家中兩老(還有日漸衰老的自己)到醫院看病越來越難、服務水平越來越低;年輕人在社會上流空間隨老人減少消費而越來越窄……既然人口課題人人有份,我們這幾星期把目光由幾點pixels拉闊至其餘99.99%人口big picture,希望大家看後提起決心,好好運用我們十分充裕的資源和市場需求,擴充香港所需軟硬件,使我們在全球越來越老下獨善其身,幸福繫萬家、活力聚香江!
家母上周一在今年首個寒冷下午與世長辭,我也正式成為無父無母的「嬰兒潮孤兒」。 這星期我本要參與數個研討會,本來也想取消,但想到媽媽在我探病時仍不斷叮囑我:「快啲返工啦,拜拜!」我便明白她希望我繼續專注做我的事,所以最終決定如她所願如期出席並努力做到100分。謹記當年范太在痛失摯愛丈夫後那周仍盡忠職守,如期主持立法會會議,我相信力量也來自亡夫的期望。 兩星期來天天到醫院3次,無形中已成了習慣——上周二晚上10時許完成一個研討會後,下意識還是覺得要趕到醫院,結果幾乎車也啟動了,驀然才記起媽媽已不在的事實;這幾天轉冷,起床即時反應是掛著提醒媽媽要多穿衣服;從今我們一家三姊弟和孩子們吃晚飯,雖然仍是滿滿一檯,大家心中有個空位,卻是永遠不能填補。此刻,我真正感受到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滋味。 按人口數據粗略估計,目前有兩成的嬰兒潮已雙親盡失。嬰兒潮是第一代能見證家人老死,而非因戰爭、瘟疫早死——古語云「人生七十古來稀」,上周在一個跟雷鼎鳴教授對談的節目中,他更提到古時韓愈40歲已自稱「老夫」;但嬰兒潮有幸卻因科技進步,大多能和父母相處多幾十年,感情亦應是深厚了幾十年;220萬嬰兒潮面對雙親離別的哀傷,也許比保良局孤兒們的傷痛更甚,因他們沒有父母愛錫幾十年的“reference point”——當然,這也許只是我做了數十年分析員的職業病「想太多」,沒甚意義。 人口老化對經濟和社會衝擊極大,但社會仍未認真面對這問題,故人口老化絕對會是隻累事的大“black swan”。 我們研究的結論為:縱使問題嚴重,香港會是碩果僅存、能有大團圓結局的福地。原因是包括我媽媽的最偉大一代教兒有方:自我識字一刻,媽媽已不斷教我「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要腳踏實地「騎牛搵馬」。這造就港人勤於儲蓄、不先使未來錢的價值觀,也避免出現一個只為討好選民而推出不可持續、要下一代償還債務的welfare state。 過往兩星期,法國、荷蘭先後被降低債務評級,是西方國家寫照:人口老了才發現福利系統支持不住,於是要削減老人福利,又要增加年輕人稅收;但香港公、私營的儲蓄同樣充裕,儲蓄率高達30%、有60%物業已供滿,也無公債,與西方大相逕庭。經濟學家過往一直指中、港等東亞地區儲蓄率過高,現在人口老化肆虐下才發現其實是西方先使未來錢,儲蓄率過低。 其實我一向不認同媽媽的想法:在投行任管理層時,我一向相信若想做行內第一,便要把握牛市大灑金錢招兵買馬,像英超球隊曼城般重金請來最佳球員(當然前提是不可看錯市)與其騎牛搵馬,不如做足研究後直接搵馬,回報最高、慳時慳力。 但今天看來,香港新、舊兩代價值觀合作得天衣無縫,能藏富於民和政府,不會像西方一樣私人、政府同樣「莫財」!面對老人化,我們資源仍充裕,「未幫年輕一代搵到馬」只欠決心;即使黃金五年商機處處,也要把軟硬件造大。 最偉大一代由無變有,建設了香港今天的一切,我們需學習他們的勤奮上進心。希望港人能一起在黃金五年餘下時間趕快追上機會,令活力聚香江,造福孫兒一代,這樣嬰兒潮的父母們才能走得安心!
闊別3星期專心做研究,終於再跟大家見面。經過十月懷胎般的苦功,HKGolden50人口研究報告終於在上周出世;滿以為可放鬆一下,姐姐卻告知家母病重入院的壞消息。雖然她的檢查尚未有結果,但我們一家已作最壞打算。人口研究報告本身是HKGolden50獻給香港最偉大一代長者的禮物,是我們最貼身、最上心的課題(3位80後隊員在過去1年失去了祖父/母)。如今,對我而言更多了一重沉重意義。 家母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教育。她算是個千金小姐,卻選擇下嫁了一名新移民——一個在國內讀大學,天天在以前的社會局為木屋區火災災民奔波的公務員。她在中大教育學院畢業,更組織了校友會,並獲選為首任會長,在大學和教育學院成績皆優的她在港島名校任教了幾年,本可選擇繼續教導聽教聽話好學生的“easy life”,卻在40年前跑到烏煙瘴氣的葵涌工業區剛開立的一所新中學當創校校長。 這間中學當年接收的都是家境貧困得連課本也沒錢買、成績大落後的Band 5學生,但她僅僅向我談及過她的憂慮一次,其後便默默埋首苦幹。她深信世上沒有讀不好書的學生,只有不用功的校長。在她盡心盡力的教導下,學生公開試成績在創校數年後已超越我的母校華仁!也許因我父親早逝,媽媽把全副精神寄託在教育工作上,天天早出晚歸、塞數小時車 (當年汽車還沒有冷氣),雖然每天回家都累得要命,仍堅持帶我們到街市買餸煮飯,共享家庭樂。 她教仔的方式是以身作則,令我們明白人生不只是追求快樂,而是應在不同崗位上盡責,努力在世上make a difference。她一生中固然已改變了很多少年人的命運,對家人亦然,子女各有成就,還教出了一個香港狀元(我弟弟),當然還有一個差點被當賊辦的我。這風波令媽媽飽受滋擾,對一個終身醉心教育的母親當然是個不公平的打擊。身為人子,令母親如此擔心,我實在愧疚萬分。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媽媽這幾天迷迷糊糊間也如是說:「最緊要你們這些後生的過得幸福!」昨晚我帶孩子們探祖母時她精神了一點,亦不忘訓示道:「為甚麼帶他們來?他們需要時間在家讀書!」我直到此刻仍極希望上天能多賜她幾年,讓她可見到孫兒們畢業,一圓她的心願。 早前房協樓盤開售,傳媒報道很多人幫兒女買樓上車。這正是香港最偉大一代寫照:永遠把下一代的幸福放在首位,連生命走到盡頭時還是最惦記下一代。我參閱過很多外國分析人口老化的文獻,都理所當然假定人人都是自己獨自面對衰老,很少提及家庭因素,香港情況卻大相逕庭:families that have grown up together will want to grow old together。 家母給我最後一課是:人要集中精力做真正重要和幫到別人的事。正如她當年在葵涌當校長,一當便是15年,就算多麼辛苦也要做,只為下一代人生過得比自己一代更好。小時候的我對媽媽的教訓「一言九頂」、左耳入右耳出,但如今她的最寶貴一課,我會畢生銘記。 人如流水,必將逝去。但價值觀、教誨卻會通過跨代「彩虹橋」薪火相傳;長者們也許很少會在這天天24小時打個電話便能醫肚的豐足年代提及他們當年戰亂、貧窮、飢餓的辛酸史,因我們不會明白——但他們一生卻奠定了香港的真正核心價值:同舟共濟、捨己為人;自強不息、幸福靠自己。我謹此對家母和香港最偉大一代的先驅們致敬。
常言香港是個福地,那麼傳統中國人的「福」是甚麼?可用兩句形容:三妻四妾,兒孫滿堂!前者不符現代價值觀也不合法,但香港人現在卻也完全做不到「兒孫滿堂」:八十年代起,香港生育率持續下滑,在2003年見底時每名女性平均一生僅孕育0.9個子女,全球最低。 數字反映港式愛情一如紫荊花,遲開花又不結果。為何港人如此不熱衷生兒育女?除了女性事業心重等全球發達國家常見現象,香港在八、九十年代獨有的問題便是政治前路一片迷茫:自1979年麥理浩訪京,中英開始討論香港前途問題,及後1984年末敲定香港97回歸,大量港人懼怕中國政權而移民外地,最高峰每年有逾6萬人移民,而現在每年單程證來港新移民也不過5萬多!在1981至98年,共有68萬港人移民。絕大多數國家只會歡迎正值盛年、能貢獻當地經濟的新移民,香港失去這麼多「造人大軍」,難怪香港生育率在八、九十年代大幅跑輸和我們生活方式、發展程度相若的新加坡了 (1989年香港生育率僅1.3,新加坡則是2.0)。 移民潮沖走勞動力兩成壯兵,令香港好像一支足球隊「打少兩個」一樣;幸好當年香港人平均年紀尚輕,憑 can-do spirit 拍心口上陣,其餘9名球員可前拉後補、力保不失,經濟上平穩克服困難。香港移民要歷盡千辛萬苦,適應陌生的新環境、從頭建立自己的事業;要學唱新國歌,學懂剪草、鏟雪,亦要跟上外國時事,認清加國總理究竟是杜魯多 (Trudeau) 還是杜老誌……亦因如此,他們也成為了港人中見識廣闊、思想開放的一群,學懂尊重他人、包容多元文化。 香港這麼國際化,部分也要歸功於這些「國際大使」回流香港時,把外地最好的文化、美食和「諗頭」也一併帶回香港;香港成功轉型服務業,也要多得他們帶回服務各方不同背景來客的經驗和開放態度:「不論您來自何方,您的要求我們一定如您所願,令您稱心滿意!」在80年代末,最受港人歡迎的移民目的地溫哥華只是個「小城」,人口只有160萬,多倫多、悉尼人口也分別只有210萬和310萬,當年被大量港人的大聲公、煎鹹魚、新年放炮仗等香港文化轟炸,對本地人衝擊絕對比香港入口70萬同是黃皮膚的單程證新移民更大。但正因為上述城市的本地人放開懷抱歡迎外來移民,才令她們更國際化;香港要成為與倫敦紐約齊名、站在在國際經濟、文化舞台頂峰,一定要繼續開懷地包容新移民、新文化。 至於回歸後政治漸趨穩定,為何香港生育率繼續低迷十多年?主因是1997亞洲金融風暴令香港經濟低迷、樓市暴瀉七成,失業率由回歸前的2%升至沙士時最高的9%,生活朝不保夕、看不見前景的港人當然不願為家庭帶來一個「大消費者」。猶幸後來香港經濟復甦並步入黃金五年 (2010-14年) 盛世,生育率隨即由0.9回升四成至1.3,因果關係顯而易見。 真正令香港變成兒孫滿堂的福地、改善人口結構的治本良方未必是生育補貼、特別產假;保持一個穩定的政治和經濟環境,香港才自然「BB滾滾來」。要創造這個環境,我們人人有責!(作者因工作繁忙,專欄將暫停兩周,敬希垂注。)
上回提到香港在世界經濟唯一能創造就業的服務業表現出眾,可望在未來「失業世界」獨善其身;不過今天絕非鬆懈的時候! 20世紀最偉大經濟學家Schumpeter曾提出,資本主義競爭帶來的創造性破壞(creative destruction)是經濟和科技發展主要力量:舊工種、舊公司不斷被淘汰、消滅,但因新技術、新公司同時不斷誕生,經濟產量、財富不減反增,令人類生活進步。以相機工業為例:雄霸一時的Kodak菲林相機被數碼相機全面取代,現面臨倒閉:雖然Kodak萬多員工飯碗不保,但數碼相機令攝影普及化帶來的職位數目和經濟效益何止Kodak百倍。過往兩年,全球智能手機拍照總量已超越數碼相機,現在輪到Nikon和Canon受壓力……破舊立新,周而復始。 但過去100年正確的理論,未來10年不一定正確,如過去一世紀全球人口由17億大增3倍至70億,未來發達國家人口增加卻會停滯不前,加上年事漸高、消費漸減,帶來正增長的創造性破壞並非數學上的必然(mathematical certainty),未必會製造更多就業。電腦消滅工種的趨勢正蔓延至服務業,如日產無人駕駛汽車將在未來幾年面世,以後各種司機職位都會消失;3D打印大勢下,未來的雕塑家可能是電腦圖像設計師,從此手藝專家(craftsmen)也可能失業。全球愈趨一體化和連接緊密,令一、兩個勝者更易橫掃整個行業:Ivy League名校麻省理工學院(MIT)推網上免費課堂,以高質素低價錢搶客,更多人可轉投名牌懷抱。各名校通過互聯網打入全球市場,非名校將不再有立足之地,令教育行業winner takes all,教育將更普及,但教師人數則可能比現在少;這也是各行業寫照。城市間競爭亦然:現時大都會的服務業涵蓋範圍不只是鄰近地區而是全球;結果最成功的兩、三個城市又是winner takes all,盡攬全球機遇,如紐倫港仍不斷吸引人才商機,另外的城市如曼徹斯特、底特律等卻是這「半零和遊戲」輸家,生意、人口外流:如底特律人口過去30年跌了41%,紐約則增加兩成,勝敗分明。 要在貧富愈來愈懸殊的世界為香港下一代保持上流力,香港絕對要做服務業winner!香港的理想出路,便是成為亞洲以至全球的「觀感供應者」(experience provider),提供的不是拿得走的貨品而是難忘回憶:你可在下機半小時內抵達西九、中上環,在30分鐘範圍內盡享以下豐盛體驗:可到大會堂看藝術展覽;可到歷史悠久的蓮香樓、陸羽茶室飲茶,或是到內藏9顆米芝蓮星的The Landmark;可到投行安排公司上市,又可到孫中山歷史文物徑看盡中英兩大帝國盛衰;可到蘭桂坊跟上全城潮流,亦可循遠足徑行上山頂親近自然,甚至可在周末參加各大小遊行……香港是全球極少數在半小時車程內「乜都有」的城市,把 “the whole is greater than the sum of its parts” 這英文諺語體現得淋漓盡致,把experience提升為excitement。這要倚賴各行業、各階層合力創造賓至如歸的貼心感覺,為顧客不斷創造更多美好回憶,令香港凌駕新加坡、上海、前海、橫琴成為takes all的服務業winner,讓每位貴客感受過香港服務後,腦海中都會刻上永不消失的Kodak smile!
黃金五年(2010-14年)已過大半;我們在這盛衰關鍵時刻為香港將來設計一個人性化、均富的社會藍圖時,創造就業機會、讓年輕一代有充足上流力肯定是首要任務。2001至11年儘管在勞動力中,持大專學歷者增加八成,但20至29歲年輕人入息中位數卻是10年不變,維持1萬元,遠遠追不上同期12%通脹:年輕人獲得更多教育,對將來仕途自然期望更高,卻未在職場得到預期回報。我們再不想辦法改善青年上流力,真正50年不變的可能是年輕人工資…… 但創造就業、上流力,在未來數十年的世界絕非易事:全球當道的資本主義顧名思義是以資本的回報為最大發展推動力,而非為人類製造就業。未來的商業世界更會趨向“winner takes all”,貧者愈貧、富者愈富,各行業領先者愈做愈強,工種職位則愈來愈少!手機行業便是“winner takes all”的好例子,賺錢的成功大品牌只有Apple 和Samsung,曾為加拿大IT業之王的黑莓手機(Blackberry)只剩市值高峰的5%、台灣之寶HTC更錄得上市以來首個季度虧損。幸好在這個日趨勝負分明、貧富懸殊的世界,香港憑世界級的服務業,大有條件成為takes all的winner,吸盡同區機遇客源,成為未來全球經濟就業一片頹垣中的綠洲! 在這後工業時代(post-industrial society),農業早非創造就業出路:拖拉機、自動播種器在過去一世紀已大規模取代農夫和牛,現時發達國家農夫佔總勞動人口只有2%以下;很多巴西農夫在農業愈來愈發達時,卻愈來愈多人失業。世界人口愈來愈多,耕田的人卻愈來愈少。 至於過去讓發展中國家脫貧、上流、創富的「穩膽」製造業,其創職的時代亦將告終:在科技取代人手的自動化洪流下,全球製造業職位在過去10年大減17%,未來在3D打印等新技術成熟下,大規模工廠聘用數以萬計工人集中生產的模式將一去不復返,Toshiba日前把電視部門人手減半至剩下3千人,便是未來工業不需工人的預兆。中國剛好在青年人最多的80年代趕上工業化尾班車,讓人口最多的六七十後一代得以打工糊口、安居樂業,確是非常幸運;假若中國當年錯過這契機,恐怕會像今天埃及、突尼斯,大量年輕人失業,社會陷入動亂! 環顧全球,唯一未被電腦、科技佔領,能穩定提供就業的只剩服務業,因為服務的人性化層面(human touch):按摩師應客人喜好按左按右、廚師為熟客凍奶茶加冰走甜,以至金融顧問了解客戶貼身需要、為每個客人制訂個人化方案等,仍是電腦未學會的技能。 但服務業本土客源有限,一個城市要做大服務業,要麼像菲律賓般出外打工服務外人,或引入外地客人在本地服務他們,正如香港一樣。香港實在是個福地:我們十項全能的服務業佔GDP和總就業近93%,站在全球服務業頂峰,遠勝全球發達國家平均的七成。當外國苦惱如何安頓三成勞動力面對失業、轉型困境時,香港經濟對勞工需求則源源不絕,不但保持全民就業,甚而錄得近20年最高的2.9%職位空缺率,工等人做,恍如回到80年代高增長發育時期! 香港黃金五年中全球經濟不景、各地青年發展困乏,我們卻有一生一次的take two機會,在紛亂時刻把過往做得不好的一一改正,將香港服務業做大做好。我們不能再等,否則將變成香港發展大罪人,由全球服務業中的蘋果變成凋謝黑莓! 林奮強
今天講講香港十項全能第三項:創意! 香港應是全球每呎面積內含最多創意的地方。相比北京798、柏林Kreuzberg等集中的藝術區,港式創意其實已滲透各行各業、每街每巷,在城市面貌呈現:常到日韓的港人都會同意,香港蒲點旺角、銅鑼灣比起東京涉谷、首爾明洞更有地道特色、更富活力,新加坡濱海灣一比之下更顯乏味、公式化。很多到訪深水埗、油麻地、中上環的外國遊客都一見鍾情,留港兩周變永久定居,連最文藝的法國人居港數目亦已是97年兩倍。 港人生活每個環節每年也在創新:節日傳統食品常被改頭換面,月餅厚皮變冰皮、再有奶黃,加數十種餡料、多黃少甜,早已帶動廣東省月餅潮流;香港也率先把西方萬聖節帶到亞洲,成人玩鬼多過細路;連上街示威亦因「花呢花碌」道具和街頭表演被外國傳媒譽為全球最有創意遊行……一個腦筋如此靈活的地方自然孕育出多姿多采的地道街頭藝術,《狂舞派》橫空出世絕非偶然。 其實正如香港美食由街邊麵檔至米芝蓮3星都味道一流,我們的創意和藝術也已由草根開花到廳堂! 今年5月,全球頂尖現代藝術展Art Basel選擇香港作為亞洲展覽城市,打敗東京、北京和鋪好紅地氈的新加坡,勝出關鍵在於自由包容的傳統:任何文化、政治、性取向等主題均百無禁忌,給藝術表現無限空間(在東京可能不能談二戰、在新加坡不能談政治,內地則更麻煩……),故近10年香港藝術拍賣額急升12倍,最近聽到很多文科生最嚮往工作是到拍賣行做art specialists。這種好工5年前根本不存在,反映這幾年香港文化沙漠已遍地開花。 創造力如補品 藝術不是小眾品味:即使藝術教育未必令你成為名畫家、表演者,但可培養觀察力、分析力和創意;我一位從事貿易的朋友聘請了一個演藝學院學生,也盛讚她充滿活力、靈活變通,表現突出!富創造力的人正如補品,令各行各業表現更富動力和活力,合力創造出的城市面貌自然引人入勝、魅力沒法擋。 再者,香港建築、時裝、室內設計等創意行業亦因中西交流匯聚靈感而具世界級水平!我到訪過瑞典、芬蘭所謂設計之都,其實相比下香港絕不輸蝕,尤其住宅設計更是全球最好,獲獎無數;這是因香港寸金尺土下常要千方百計「地盡其用」而磨練出來。我在金融界20年來看盡內地樓盤,港人畫的圖則一看便分得出,因為設計確是合理、細心、人性化得多。當盡力用好每一吋空間的香港建築師在港外沒有空間限制,發揮自然更淋漓盡致、傲視同群。反觀內地建築設計往往「娘爆」,故很多內地地產項目均會出手闊綽聘請港人。香港建築、設計師在內地利潤在過往5年已升多倍,佔總額達七成。 但可惜我們雖創意無限,但場地卻有限,租金高昂令新丁畫家、設計師難以找到容身之所;數年前藝術家們紛紛湧進租金低廉的火炭,現在工廈被劏房住戶進駐,連這最後緩衝區的租金也開始飆升……幸好未來兩三年港珠澳大橋落成,香港在1小時內接通廣州、西珠三角;香港設計師習慣環境狹窄、掣肘重重,現在我們卻有充分條件成為全省創意之都,讓整個廣東省成為我們更廣闊的畫布,港人創意終不再受呎數所限而展翅高飛! 本專欄逢星期一刊登。如有任何回應或意見,可電郵至[email protected]或前往筆者網誌(http://lamfankeung.blogspot.hk)留言。
縱使橫風橫雨,為了香港前途,我們今天仍會風雨不改,繼續討論香港十項全能的第二項:旅遊。 要判斷香港旅遊業表現如何,最好指標肯定是同區高收入地區用腳投票的「同輩測試」(peer assessment);而最苛刻又最好的評判不會是來自服務業水平較低的內地,而是和我們一樣奄尖企理、最有要求的新加坡人、文化修養極高的日本人和慣用最新科技的韓國人…… 星洲永久居民人口僅香港一半,大家猜猜究竟是獅城旅客訪港人次還是港人到訪星洲較多?答案是:2011年有多達79萬新加坡人來港,遠多於同年只有46萬港人訪星,即星洲人均訪港次數為港人訪星3倍!韓國人也是一樣:2012年有逾100萬韓國人訪港,而每年平均訪韓港人則只有35萬。日本人熱愛香港程度亦不遑多讓,同年有180萬日本人訪港,而只有50萬港人訪日。香港沒有名山大川、千年古城,卻能吸引發達國家來客到來,今年從更會從紐約手中奪得旅遊業金牌,成為全球最多旅客的國際城市。 大家到街上一看,便會發現香港不但沒有因自由行多了國貨公司、變得大陸化,反而變得更國際化;不是只有周大福,而是「花呢花碌」,新來的Forever 21、Topshop、A&F、Apple Store等讓年輕人可買平靚正衫褲鞋襪、“techies”買到最新電話、文化人盡覽全球書籍。香港實在是個由舌尖(美食)到腳尖(逛街、買鞋)都有頂級享受的感官之都! 港人關注的香港軟硬件承載力問題,我們應該以平常心、科學化處理:在旅客人次創5,000萬歷史新高的2012年,其實每天平均只有約35萬旅客在港逗留,只比30萬菲印傭稍多——相信沒有人會覺得她們令香港塞車、迫爆設施。當我們人人在上班上學或假期出外旅遊時,商場、海洋公園空空如也,旅客剛剛好填補這些空檔;只是周末或部分「熱點」(hotspots)較為擠擁的情景,或令部分市民感到不便,我們可以在北區和日後「橋頭」東涌等對症下藥多加設施解決,而不應濫殺無辜、閉關鎖港,影響我們經濟、社會發展的活水。 旅遊和零售的興旺提供了大量低技術職位,讓基層人士得以自力更生;綜援戶過去3年跌了13%、人均收入上升25%,這個上流力、就業和荷包均直接感受到的經濟增長,亦要歸功於旅遊和零售在全球經濟不景時的一枝獨秀。旅遊業更對其他行業有龐大正面界外效應:當旅客到訪香港後,發現香港原來不只旅遊業興盛而是十項全能,因而一見鍾情,以後會多用香港其他服務,甚至來港經商。香港品牌便是如此由旅遊延伸至金融、藝術拍賣、教育、開設地區總部等不同範疇。 其實香港旅遊業最大樽頸不只在商場、觀光設施,而在於酒店客房供應:過去3年旅客數目大升64%,酒店房間總數卻只增8%,以現時途徑移動,未來3年增幅將更慢;香港旅客數字早在3年前已超越倫敦,但房間數字僅倫敦六成;很多三星級酒店房租已超過1,000元,相當於很多城市五星級酒店的價錢。當理工大學的酒店管理系名列全球第二,我們一定要好好利用主場優勢,讓銀牌變金牌,不致浪費80後的客源和美好將來。政府、社會各界要應使則使,大力追回酒店等旅遊硬件的短缺,不讓高昂房租、物價搶走我們旅遊業穩袋的金牌,令這對均富貢獻極大的香港未來發展理想出路“gone with the wind”、煙消雲散!
回歸十多年來,一直有聲音指香港的經濟、社會變得單一化,只有讀商科的學生才有前途,其他行業的年青人苦無出路;又有人指香港93%的GDP為服務業,擔心產業過於集中…… 其實在現今的「後工業社會」,撇除創造最少就業的農業,其實工業對各國經濟、就業的牽頭作用已屆尾聲,中國可能是幸運趕上工業發展尾班車的最後一個乘客——過去10年全球工業職位已減少13%。中東國家更可能因為大量年輕人因「工職」不足、畢業變成失業而種下動亂根源。環顧今天的世界,有效創造就業的就只剩下服務業,而我們已是服務業的世界冠軍,不同的服務行業百花齊放、十項全能,為「以心作則」,興趣行先的80後提供很多出路!我便在此淺談一下第一項:美食。 香港米芝蓮摘星餐廳數目已趕上倫敦、紐約,當中不少更是價廉物美的地道麵店、咖喱店,這是了不起的成就:要記住倫敦、紐約是幅員廣大、數以億人計的地區的美食之都,但香港美食卻全歸功我們700萬人的嘴刁。 港人一向走在美食最前線:我年輕時在港首嘗迴轉壽司,但到了英國遲了10年才吃到,現在香港壽司店進化到50元至二千元一餐均選擇無數,更有全球僅有、差不多24小時營業的「黑夜壽司」。近幾年來,黑毛豬在香港「出沒」,不只從西班牙引入,連日本、匈牙利也有。俗語有云中國人凡是四腳動物能吃的都會吃,香港人則再進一步,能fuse的都會fuse,近年不斷創出黑松露燒賣、迷你點心漢堡等匯聚各家大成的創新港式美食,更把茶餐廳文化輸出全球,也有多間港式食肆首次上市!近年飲食業創造很多高增值職位,為不少年輕人點亮了前路明燈——其實世界最頂尖廚師大多皆由營養、生物學系畢業,當一個出色廚師不失為一些「為食」理科生的好出路。 最近香港競爭力排名升上全球第7,但創新一項卻跌至第23,令人擔心不已。但事實上,競爭力排名很著重製造業專利、科研投資;大部分發達國家製造業佔經濟三、四成,工廠的一顆螺絲、一塊鋼片都有專利;但香港經濟有93%是服務業,卻沒有人會為咖喱魚蛋、分子雪糕、深井燒鵝申請專利。 黃金五年(2010-14年)頭3年,工資中位數升了25%、就業人數增加5%、領綜援人數跌了13%,下跌的創新排名卻完全不能反映社會中歷史性的良性巨變。香港在環球經濟不振的3年嚴峻壓力測試下有這麼獨善其身的發展,已顯示我們找到一條結構性 (而非周期性)為80後創造美好前途和均富之路。香港科研發展在過往15年動力不足,政府當然要加把勁從外引入技術、人才、把科技商用化,為科研增值;但我們也不應取短捨長而漠視了過往幾年處處長出嫩芽的服務業第二次高增長期。政府要帶頭為嫩芽澆水施肥,在商業軟硬件多加投放,為將來的均富、增值、和諧投資,應使則使;未來全球工業繼續收縮下,務農或工業的上流力都不會比我們加緊增值的服務業好。 全運會剛閉幕,「牛下女車神」李慧詩為港勇奪金牌,令我們為之鼓舞;大家要緊記我們300多萬個服務從業員,也是個十項全能的金牌運動員,近年不斷為香港經濟、社會創新增值,為下一代引入新客源和機會,我們不要再妄自菲薄、自我矮化了。下回繼續談談餘下的九項全能!
「自由」是全港市民追求的價值觀,但其實甚麼才是真正自由?是否代表甚麼也可以做、完全不受管束?我在7月暢遊被視為「自由天堂」、亦是諾貝爾獎發源地的瑞典時,對「自由」這個概念有了更深體會。 在斯德哥爾摩,我們參加了導賞瑞典美食的food tour。正當我們品嘗他們的Absolut Vodka之際,導遊卻告訴我們:「其實我們瑞典人很多需要大量美酒的婚禮和宴會都已經移師到一海底隧道之隔的丹麥;他們的Carlsberg之所以如此成功,瑞典人的『飲功』不可沒!」 為何如此?原來這要「歸功」於瑞典的嚴苛酒精管制。古時瑞典人喜歡在用膳時飲大量啤酒,以沖淡主菜(通常為醃魚、鹹豬肉)的鹹味。至19世紀瑞典開始工業化,可以大規模釀酒,衍生酗酒問題,甚至嚴重得因大量農作物用作釀酒而影響糧食供應。 有見及此,政府、教會開始限制酒精售賣,並鼓勵人民戒酒;在1950年代起,更限制所有酒精濃度高於3.5%的飲品由公營機構出售,只在上午10時至下午6時售賣,並施以重稅。現在瑞典酒價比鄰國貴兩、三倍,法例更禁止在公園、街道上飲酒,否則即場罰款600港元,並沒收飲品! 若在香港街頭聞到尿臊味,大都源於寵物的「天性」;但若在西歐街頭聞到尿味,卻是因為人們喝至酩酊大醉失了小小「人性」……瑞典街頭卻是丁點異味也沒有。瑞典人喝酒少了,對國民健康、醫療開支和社會治安皆有莫大益處 (斯德哥爾摩是全球第6安全城市) ,瑞典雖位於傳統上嗜飲烈酒、由俄國延伸至北歐的“vodka belt”,卻能獨善其身。 瑞典的例子正好彰顯了研究自由的頂尖哲學家Isaiah Berlin在1958年的巨著《Two Concepts of Liberty》中有關何謂真正自由 (liberty) 的精闢見解:真正的自由社會是要平衡各方人士的兩種不同自由:“freedom to”、亦即做不同的事的自由,和“freedom from”、亦即免於被干擾及危害正常生活的自由。例如人人皆有言論自由,但在一個逼滿人的展覽館中,頑童又應否有高喊「有炸彈」而可能引致人踩人災難的自由?另一現實例子便是瑞典通過減少人民飲酒的自由(little freedom to drink),卻增加了國民享受好健康、好治安、好家庭倫理的自由(freedom from bad health and nuisance)。 “Freedom to”,”freedom from”兩者間的界線,則要依賴社會商議;當亞洲自由度最高的香港走上更民主化之路,我們不能只喊喊口號、拉拉橫額,只顧爭取“freedom to”的權利,卻不討論“freedom from”的責任。比起只顧表面上的民主程序,一個兼顧自由兩面而發展出來的民主制度將給予市民更多、更全面的自由;我們最不想見到的是民主多了,但自由卻少了。瑞典是個非常成熟、共識主導的社會,而共識是由理性討論而誕生,不是基於喊口號、搞遊行、只顧爭取道德高地的行為,只問你「是否想要陽光海灘」而不顧背後代價。 瑞典醉人之處,是因為它真正能把民主體制因應瑞典人價值觀度身訂造,而非「人有我要有」,結果是vodka belt「醉帶」國家中獨醒的一個。如果香港能做到更民主亦更自由,我們便飲得杯落了!
上回提及我和家人正在瑞典斯德歌爾摩的Grand Hotel體驗到雖然本應自己服務自己、但也能做到極優質服務和解說的smorgasbord自助餐。吃到一半,隔籬枱來了3名一身名牌的祖國同胞,看似是父親、叔叔和十多歲的兒子。甫坐下不久,侍應為他們奉上熱辣辣的龍蝦湯,令我吃驚的一幕出現了:那少年竟然有湯匙不用,雙手舉起整個16吋湯碟舉頭就喝!這種fusion喝法是極危險的行為,因為這並非一個4吋闊的中式湯碗,一不小心便會把滾湯淋至全身燙傷。 在瑞典豪華酒店出現如此粗獷風情,畫面確有點驚嚇;作為同胞的我,實在不想「自己人」在滿場貴賓眾目睽睽下失禮,正在盤算如何是幫助他們的最好方法:親自上前提點會否傷害他們的自尊?還是由太太甚至是與少年年紀相若的子女上前提醒,會顯得較平易近人、容易受落? 在我內心還在掙扎的時候,解決方法出現在眼前:侍應們保持一貫的從容態度上前輕輕提醒他正確的喝湯方法,但也笑說道其實怎喝也沒所謂,最緊要小心!說罷那少年雖然意見接受、喝法照舊,那侍應也輕鬆依然,笑一笑便走開了。也許令人賓至如歸服務的精粹正是這樣:順其自然、以真心待人,盡量令你輕鬆愉快,絕不會令你尷尬;只要對他人影響不大,盡量不干涉你的行動自由,你開心我便開心! 我在準備離開之際,看見同胞們剛剛在結帳時又因為言語不通,在25%的VAT(銷售稅)問題上擾攘了一輪;最後,他們導遊出現,和他們面黑黑地離去:原來他在3小時前把他們丟在餐廳便算,完全沒有提醒他們有關餐桌禮儀、稅項等小節,令他們吃了頓昂貴但不甚如意的一餐。瑞典餐廳的貼心侍應和中國的求其導遊,實在是天與地的對比。 日前Hotels.com的研究指出,逾四成中國旅客希望外國酒店服務員懂說中文,能協助不諳外語的他們享用酒店服務、出外觀光;更有75%受訪旅客希望酒店提供有中文翻譯的告示甚至中文報紙、電視!難怪對外語水平有待改進的中國旅客而言,香港成了理想當然的首選:既有與內地完全不同的中西文化、先進的制度、全球最好的美食、時裝,卻又有語言互通的便利性、遠較瑞典等歐美國家低廉的物價,可謂價廉物美;服務業待客的態度亦已有長足進步,已習慣少一點批判、多一點胸襟,對各方來客都一視同仁,不論客人領不領情,招待工夫都樣樣做足! 比起瑞典待人平等、真誠的優質服務,香港人直接、率真的服務文化其實也毫不輸蝕:由灣仔平民米線舖到半島酒店的西餐廳,每個蛋撻、每杯奶茶、每件新派壽司、每碟米芝蓮高級法國菜式,樣樣皆精。與其稱香港為福地,其實稱之為不斷有新人新事物刺激的「活水」更合適:我們也有40%人口不在港出生、回歸後逾80萬新移民來港(8名港人便有1位),本地人、外來人互相包容、不分你我的傳統正是香港170年來的成功之道。我們千萬不要因種種不周詳的思維而閉關鎖港,而是要以萬分熱誠迎接新移民、新客人源源不絕帶來的新潮流、新氣象、新服務及新經濟動力。
我十多年前開始到瑞典出差,但每次也只是來回機場、酒店、客戶辦公室,錯過了這古城99.9%的壯麗風光及文化……今年7月和家人到此旅遊,要學的、要看的、要吃的、要問的實在太多,故此也選擇位處新、舊城區中心點的舊酒店Grand Hotel。除了瑞典僅有兩間米芝蓮兩星餐廳的其中一間,酒店也有一間傳統的瑞典菜餐廳,提供瑞典式自助餐Smorgasbord——中學時開始用“smorgasbord”這個詞語作文,但一直不知其實這是甚麼味道,現在終於有機會彌補味覺的知識空隙! 在近50呎上的大餐桌上,盡放瑞典的各式特產,我首先嘗試的是希靈魚(herring):瑞典人有十多種希靈魚的食法,包括浸白醋、鹽醃甚至用我以為只能做muffin的blueberries相伴,奈何只有3吋長的希靈魚又腥又多骨,無論哪種食法皆難以令我食指大動;相信嗜吃希靈魚應是北歐人自古的“acquired taste”,香港人肯定唔like!相較之下,旁邊8種不同煮法的三文魚便合我口味得多,尤以低溫慢火煙燻數天的cold smoked salmon最為美味。 雖然瑞典食物富含omega-3可補腦益壽,但味道方面對來自美食天堂香港的我們來說其實無甚驚喜;連牛肉和豬肉混合的瑞典招牌肉丸,連我們可能是以純豬肉造的牛丸也比不上。瑞典人均GDP高於香港逾六成,工時又遠比港人短,有錢、有時間、有材料,理應是更懂享受生活的一群,卻欠缺港人的創意;比較一下數據,700萬人香港的米芝蓮餐廳數目卻是900萬人瑞典的5倍。我深信如果希靈魚盛產於香港海域,我們早就把牠造成美味的魚蛋,而非多骨又無肉的凍魚盤;一種多腥味的魚,我們會把魚肉剁碎淡加入種種香料弄成鯪魚球。香港連吃魚也如此多選擇,難怪香港IKEA的餐廳最近少見有希靈魚買賣,因可能無人問津! 雖然食物不外如是,但這一餐最大的亮點卻非食物,而是叫人無可挑剔的完美服務。侍應們在我們挑選食物時,會詳盡介紹20道「多魚菜」及其3至4種配料的來由和味道特性,甚至會提醒我在進食希靈魚時要小心多骨;他們跟我們大大小小皆有講有笑、話題又多又廣,像跟好朋友聊天一樣,完全沒有因餐廳檔次而過於拘謹。他們雖然每周可能已對數以百計客人重複同樣對白,但卻絲毫不見他們的服務熱誠在任何時刻有減退,簡直是彷彿以推廣瑞典為使命的旅遊大使!由心感受得到的真誠服務加上由敞開12呎乘10呎巨窗進來的瑞典夏日涼風和8時仍高照的陽光,讓這頓晚餐成為我在瑞典最舒適愜意的第一餐。 正當我們在享受天堂般的服務和氣氛時,隔籬枱來了3個態度粗獷的內地同胞把我們帶回凡間:十多歲的中國孩子不用湯匙、不顧熱湯高溫,直接端起16吋大湯碟倒頭就喝!來自美食天堂的我們和服務天堂的「天使」們如何處理?請看下回分解。 (本專欄逢星期一刊登。如有任何回應或意見,可電郵至[email protected]或前往筆者網誌(http://lamfankeung.blogspot.hk)留言。)
上周三強颱風尤特襲港,在8號波將落下時,我和兒子出門行上太平山,希望一睹風雲變色下維港的另一番景象。踏上「征途」之時,我跟兒子打賭:在往凌霄閣一途上不會遇上任何人;橫風橫雨下,誰會像我們般有如此雅興登山作樂?兒子卻認為:「次次8號風球都大把人出街啦,點會冇!」 結果走過大段長命斜、只剩10%路程便到凌霄閣時,後面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果然不出兩分鐘,一位身穿全副緊身運動服、明顯是風雨不改訓練體能的外籍男子快跑而至,和我們匆匆say個hi後便一溜煙般消失在前面的梯間。 抵達了凌霄閣後,我們意猶未盡,再沿夏力徑繼續行,環繞山頂走了一圈。不服氣的我跟兒子再賭一回,結果這次走了不夠10%便輸掉了:一名來自挪威的妙齡女郎追著一隻小小的貴婦狗疾馳而過。接下來的路程,已能碰到很多各國遊客、本地市民在逐漸減退的風力下悠閒散步;走到開揚之處,已可見到維港的天星小輪復航、馬路上巴士小巴恢復行駛。不久,我們已被挪威女郎和她的poodle繞圈爬了2次頭,只好鼓勵她說: “whatever races you are training for, I hope you win!” 下午3時許回到凌霄閣,只見翠華、麥奀記雲吞麵、Burger King等食肆已全部重開,車站排滿準備載客的的士,一群興高采烈的遊客從山頂纜車站步出……這一切萬物回復正常的景象,都是在8號風球除下只有一個多小時後出現;此時此景,我不禁回想起舊同事林煥光跟我談及他在2008年籌劃奧運馬術項目的經歷:他當時接觸數以百計來自世界各地的運動員、記者、技術人員等,問及這些外國人對香港的印象時,最常得到的答覆是: “This city works!” 香港確是座高效率、可依靠的城市。 颱風威力龐大,對任何地方皆是一個嚴峻的考驗,通常也會引致多人傷亡;唯獨對香港人來說,打風日卻是個可安坐家中休息、甚至逛商場看電影的假期,絲毫沒有生命危險的顧慮,這實在有賴香港在良好制度和颱風年年侵襲的 “stress test” 下發展出的完善防災基建;一眾外國人也全因對香港的排水、斜坡維修水準充滿信心,才敢在8號風球仍高掛下到山上跑步、放狗。 一場颱風更彰顯出香港人盡心盡責的真正香港核心價值:在惡劣天氣下,各位市民仍抱著「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精神,為其他依賴他們提供服務的市民緊守崗位,使我們可乘巴士、小輪趕回公司上班、使旅客在風雨交迫下仍可吃到馳名的雲吞麵。香港之所以曾被選為全球最宜居、最便利的城市,不是因為很多表面上很偉大的政治口號、宏圖大計,而是有賴於700萬個平凡的好子女、好爸媽、好員工、好老闆每天辛勞、盡責的付出,一眾平凡人的努力環環緊扣下,建立了一座極不平凡的城市! 在下山前,我叮囑兒子把眼前8號風球後香港「起動」的情景銘記於心:「不論你將來到哪裡發展,一定要記住:你長大的家really works!」
今天講講我七月北歐旅程第二站:瑞典800年古都斯德哥爾摩霄雲外(Stockholm)。也許正是城中14個島嶼的山明水秀風光和冬夏兩季景色的強烈對比,生活的高低起伏孕育了豐富文化、音樂創作力。到達後偶然得知ABBA museum剛開幕,我這個聽ABBA長大的番書仔起初無動於衷,女兒卻堅持要到訪——原來因我在她年幼時在車上播放ABBA 的歌曲,令她對ABBA有著深刻的情感。也許文化的跨代傳承,也並非一件難事! 像我到訪的其他北歐博物館一樣,ABBA museum也充斥各種好玩high tech玩意:可在Band房錄製模擬與ABBA一起登台演唱的影片,一嘗做主角滋味,也可即時大唱ABBA名曲與其他網上fans一決歌喉……但全館最令我深刻的是一個擺滿IKEA家具的模擬廚房,望出窗外,可見到一個小女孩步出門口上學前回首和父母揮手道別,桌上附上一句歌詞 “Schoolbag in hand, she leaves home in the early morning; waving goodbye with an absent-minded smile……”,旁邊錄音機播著我最喜歡的ABBA歌曲《Slipping through my fingers》: “Do I really see what’s in her mind? Each time I think I’m close to knowing, she keeps on growing, slipping through my fingers all the time……What happened to the wonderful adventures – the places I had planned for us to go? Well some of that we did, but most we didn’t, and why? I just don’t know……”(我真的明白她 [女兒] 在想甚麼嗎?當我以為了解她多了一點點,她又長大了一點點;時日總在我指隙間蹓走……那些計劃了一起歷險的旅程,結果怎樣了?大部分皆幻化泡影……為何如此?我自己也想不起了……) 聽著這首歌,心中不其然泛起絲絲內疚:身旁的十多歲孩子再過幾年便升讀大學,不能天天見面,總覺得一直以來不夠時間陪他們;相信各位朝9晚9的忙碌香港父母對這首歌的共鳴也特別大。短短幾句平實樸素的歌詞,便把全球千萬家庭天天發生的情景活現在歌聲中。沒料到ABBA成員們雖然沒有英文系學位,卻能以非母語的英文寫出如此感人歌詞。 其實瑞典人英文程度極高,九成國民能操流利英語,位居歐洲第一,與國際英文主流文化交流全無障礙;途中遇到的的士司機、快餐店侍應的英文統統精準細膩、傳情達意。難怪瑞典音樂可在半世紀以來一直瘋魔全球英語樂壇:ABBA是繼Beatles後全球銷售唱片數量最多的樂隊,40年來賣出近4億張,更曾成為瑞典第一大出口商;近代則有我兒子推介的電子樂組合Swedish House Mafia、女子二人組Icona Pop和民歌組合First Aid Kit,我也受孩子們影響成了一個「瑞典fan」! ABBA全盛時期其實也正是香港文化興起的年代:李小龍、成龍的電影直至今天也在世界各地不停重播,四大天王的魅力也曾迷倒整個亞洲;為何今天的我們卻後勁不繼?身處在中西文化交匯點的港人,創作靈感應不缺少,而且國際頂級藝術展近年也紛紛落戶,對香港藝術潛能投下肯定一票,我們欠缺的,也許只是放眼世界的宏大志向和外向思維。我希望剛獲注資50億元的語文基金能好好運用資源提升港人英語能力,讓港人也能與全球「無障礙交流」,把香港文化帶到全球各地,讓更多人成為香港fans!
繼上回和大家去過波羅的海小國愛沙尼亞後,今天帶大家在此「暢遊」我上月北歐之旅第一站——芬蘭赫爾辛基! 乘坐Finnair往赫爾辛基的航班,印象最深刻的是它的節儉簡約;即使是商務客艙,乘客的禮品只有一個盛載零食的小紙袋,這與我們亞洲動輒派發大量中看不中用紀念品的文化大相逕庭。芬蘭人的環保意識不只是用口講,而是實實在在地「live the value」,在營商、生活每一部分貫徹環保價值觀,這點令我極為欣賞。連我下榻的酒店也會主動建議客人們不開冷氣開窗睡覺——問題是北歐夏天日長夜短,窗外海鷗呱呱叫把我吵醒時天已全亮,令我難再進睡,卻只是凌晨兩點…… 芬蘭貴為「千湖之國」,自然風光壯麗,但女兒最喜歡的景點卻是個科學館。它肯定是我去過最好玩的科學館:有部7級大地震體驗機,可讓人感受山崩地裂的威力;有部踩綱線單車讓大家在玩樂中學習重心高低對平衡力影響的物理現象;最搞笑的是個劏開肚皮的人體模型,可把腸臟整條拉出,令人知道原來人類腸道比一架小巴還要長!芬蘭世界排行第一(香港則是第四)的科學教育,始終也需要優良硬件啟發。 最令我讚嘆的是,即使我是在平日到訪,館內仍人山人海……芬蘭雖是個只有600萬人口的小國,其先進的知識型經濟卻影響全世界,Nokia、Linux等芬蘭IT產品風行全球,當然還少不了消耗各國人民不少生產力的Angry Birds;知識型經濟的成功,人民旺盛求知慾肯定是一大關鍵。教育水平高之餘,還能學以所用:因政府大量投資託兒和教育設施,「高智」女士們可同時貢獻經濟及家庭,成年女性勞動參與率達85%,遠勝香港的七成。芬蘭人另一成功之道是外向、與全球接軌:芬蘭作為北歐邊陲小國,其首都機場每年客運量仍高達1,500萬人次,當中七成是國際航班,目的地包括重慶和西安。正因位處邊疆,芬蘭人才明白外向的重要;位處亞洲中央四通八達的香港人更加不應變得內向,把我們的天然地理優勢白白浪費。 在芬蘭品嘗了不少地道美食,包括熊肉扒 (餐館保證是sustainable source)、馴鹿舌、北極岩魚(雖然北歐男女個個金髮碧眼,但北歐的魚卻比牙帶魚還面目猙獰)等等;有趣的是雖然芬蘭夏日天氣稱不上溫暖,但幾乎人人坐在露天茶座用膳,室內十枱九空。大家猜猜芬蘭夏日有多長?只有6至8月的3個月!也許因為冬季的嚴苛和夏日的短暫,芬蘭人才特別珍惜夏天時光盡情享受戶外生活樂。 在海邊茶座一邊品嘗美食、一邊欣賞波羅的海風光時,我想起了正處黃金五年的香港:希望我們不用經歷像攝氏-20度般的嚴峻衰退,才學會珍惜黃金五年的繁榮時光,把握經濟盛夏投資香港未來,讓美好時光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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